航空总医院刘东升团队病例四：昏迷促醒三部曲成功唤醒生命的奇迹

一、院前与入院时情况

2024 年 12 月 23 日，25 岁的小张静静躺在北京航空总医院的病房里，他的父母坐在床边，眼神里交织着期待与紧张。

在此之前，小张已接受了一年多的治疗，病情虽得到一定控制并趋于稳定，但治疗过程并不轻松 -- 他先后经历了开颅去骨瓣手术、颅骨修补术，还通过脑室腹腔分流术来减轻脑室压力。尽管经过多轮治疗，小张的意识恢复始终未能取得突破性进展，更令家人担忧的是，他下肢的肌张力正不断升高，腿部变得越来越僵硬，这一症状已严重限制了他的正常运动。

当刘东升主任向他们提出脊髓电刺激器置入术和可充电双列神经刺激脉冲发生器的置入术时，小张的父母既看到了新的希望，也深知这又是一次充满未知的挑战。

二、入院后进行无创康复促醒治疗

小张来我院后，在术前评估的同时联合康复科、中医科、营养科进行多学科会诊，并为他安排了无创促醒康复治疗，如下图所示。并且进行摄入营养配比调整，确保热量摄入的同时，补充蛋白质和维生素等营养物质。

在我院进行的无创促醒康复治疗

三、术前评估技术-多模态评估：

患者入院进行的多模态评估技术，最后为他选择了脊髓电刺激治疗

患者入院后，在我院接受的术前评估，包括1.床旁评估，2.影像学评估，3.电生理评估，最后综合了患者的检查结果和临床数据评估，小张适合脊髓电刺激治疗。

患者术前头部CT和MRI显示，脑外伤后1年双侧额顶叶及右侧顶叶有斑片状低密度影，双侧经历过颅骨修补，侧脑室和第三脑室扩张

术前颈椎CT扫描未见椎间隙狭窄，椎管未见狭窄

四、手术促醒治疗

刘东升详细解释了手术原理和可能的效果。脊髓电刺激器电极放置在高颈髓通过刺激脊髓神经，可以改善神经传导通路，促进大脑功能恢复；同时脊髓电刺激电极放置在胸髓则可以激活脊髓背角的抑制性中间神经元改善肌张力。最后，可充电双列神经刺激脉冲发生器则能持续为神经刺激提供稳定的能量支持。但手术也有风险，比如感染、电极移位等。

小张的父母经过反复思考和讨论，最终决定放手一搏。他们相信，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孩子。

手术当天，小张被推进手术室。刘东升主任带领的医疗团队早已做好充分准备。手术室内，气氛紧张而严肃，医护人员有条不紊地进行每一个操作步骤。刘东升首先在小张颈部进行精准定位，随后在颈脊髓硬膜外植入电极，同时在胸脊髓硬膜外植入电极。这一步至关重要，电极位置必须精确无误，才能确保神经刺激效果。接着，他们在小张右侧锁骨下皮下植入可充电双列神经刺激脉冲发生器。整个手术过程中，医护人员密切监测小张的生命体征，确保手术每一个环节万无一失。

患者术中脊髓电刺激电极植入，在C2-4节段

五、术后与出院

术后，小张的父母守在病床边，细心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变化。他们注意到，当和他说话时，小张的面部表情似乎有了些微的变化，眼睛偶尔会轻轻动一下，嘴角似乎也有轻微的抽动。这些反应虽然非常微弱，但足以让小张的父母感到一丝欣慰。

出院时脊髓电刺激术后患者颈椎CT扫描见针状电极在位良好，C2-C4节段，经开机刺激无不良反应

刘东升主任解释说，手术后需要一段时间来观察和调整刺激参数，以达到最佳的治疗效果。他强调，康复是一个渐进的过程，需要耐心和持续的努力。因此，刘主任定期对小张的刺激参数进行调整，以确保治疗效果的最大化。同时，康复团队也为小张制定了个性化的康复计划，包括物理治疗、认知训练和心理支持等，全方位助力他的康复进程。

六、出院后随访

小张自己用勺子吃水果

在术后2个月，刘东升团队对小张进行了随访，家属惊喜的告诉了我们，小张可以用手做拆红包的复杂动作，教他说话喊"姐姐"后，小张在脑外伤后1年，第一次发出了"姐姐"的声音，现在已经用勺子吃饭。下肢肌张力的情况，也大大改善了。家属对手术效果非常满意。术后6个月，到了十一期间小张又能唱起了歌，唱起《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庆祝祖国的生日。

曹天庆医师点评

本例患者小张是脑损伤后导致的意识障碍，为了唤醒小张，家属做了积极康复治疗，在经历无创康复治疗之后，效果一般，家属决定尝试有创调控刺激，为此前来我院。先后经过入院后康复治疗，中医治疗，同时术前的检查显示，尽管经过脑室腹腔分流，仍出现脑室扩大，丘脑结构移位，脑网络受损。经过反复权衡和家属沟通，最终选择了脊髓电刺激手术。术后经过仔细调控，患者终于好起来了，能够识物，拿东西，还能唱起歌曲，家属很激动。

回看本例患者，脊髓电刺激作为一种意识障碍患者的促醒手段，在临床上较为常见，其促醒效果在神经调控中处于领先地位。

具体的机制前几期已经阐述较为清楚，此例患者效果较好的可能原因有以下方面：1.患者受伤时属于青年，致伤原因为脑外伤，相对于脑卒中，缺血缺氧性脑病，其全脑损伤较少，恢复潜力巨大；2.患者家属为了唤醒小张，尝试了多模式促醒方法：与高压氧、针灸、经颅磁刺激、康复训练及药物联合，增强神经可塑性与代谢恢复，这些治疗中无创促醒康复手段是基石，保护和维持了残余的脑功能状态，为后面的促醒治疗做准备；3.患者治疗时间窗较短，在受伤后4个月接受外科促醒治疗，对于这类患者病程1年内患者效果显著，但是现有文献报道在越早期接受治疗，恢复的概率越高；4.及时优化刺激参数，在患者院外康复期间，通过患者家属不断的反馈，程控医生的不断调试，改变刺激触点，刺激频率和刺激电压，最终找到了适合小张的刺激策略，缩短恢复的刺激时长。小张的有效刺激给了家属继续走下去的信心，也给了我们医生力量，为患者长期努力是值得的。

刘东升主任专家点评

脑损伤后意识障碍的SCS促醒治疗，通过精准神经调控激活意识环路，结合代谢改善与神经可塑性增强实现促醒。在我们临床治疗中，具体思路分为四步：严格筛选适应症（如颅脑外伤、脑出血等慢性意识障碍患者），排除禁忌症；分阶段手术，参数个体化调节；联合高压氧、康复训练、药物等协同治疗；长期动态管理，多学科随访评估意识水平及脑代谢变化。经过这样的临床流程，筛选出有效患者，能够最大的发挥脊髓电刺激的功效。

既往的研究中病理机制包括：激活上行网状激活系统（RAS）；扩张脑血管提升血流灌注；促进去甲肾上腺素、多巴胺等递质释放；增强突触重塑与功能重组，促进神经可塑性。临床数据显示，总促醒率30%-40%，意识改善率69%，伤后3-6个月黄金期治疗成功率达70%，年轻患者预后更佳。该方案微创可逆，为慢性意识障碍患者提供科学促醒路径，需严格适应症筛选与个体化参数调控，结合多学科联合治疗以达最佳效果。

杨艺主任专家点评

SCS是意识障碍促醒的重要手段，由于患者的个体差异很大，需要进行严格的个体化评估、个体化刺激触点的选择以及个体化的术后程控。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医生的勇气和经验，还需要完成任务的精密计算与体系评测，创新性的技术和方法，更重要的是高水平的团队协同。和大多数手术一样， "做得了"和 "做的好"差别就在这里。本例患者成功通过脊髓电刺激程控提高了患者的意识水平，通过歌声与家人互动，这样的故事仍在继续。希望更多昏迷患者能够获得最好的个体化精准治疗。期待每一个美丽的生命，都能有醒来的一天。

专家简介

刘东升

医学博士，副主任医师，意识障碍与神经康复组治疗组长。从医20余年，曾在北京天坛医院意识障碍神经外科进修，专攻"昏迷促醒"和相关神经调控治疗。首创立昏迷促醒的"意识专科评估-神经修复重建-神经调控"的一体化昏迷促醒方案，建成国内领先的大数据模型多模态评估体系，精准预估手术促醒率和远期效果。

已独立完成各类促醒与神经修复手术1000余例，以第一作者发表SCI论文10余篇，参加多项国家级与省部级课题，Frontiers系列杂志审稿人。荣获得航空总医院"十佳医师"称号。

曹天庆

医学博士，神经外八科意识障碍与神经康复组，住院医师，博士毕业于首都医科大学北京天坛医院，师从赵继宗院士，专注于意识障碍疾病的诊断、预后预测和脑深部电刺激神经调控研究。以第一作者或共同第一作者在Mil Med Res，Bioact Mater，CNS Neurosci Ther上发表多篇SCI论文。在博士就读期间参与多项省部级科研课题项目，担任中国神经科学学会神经调控基础与转化分会秘书。

杨艺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天坛医院神经外科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国家神经疾病医学中心脑机接口转化研究中心执行副主任，北京大学八年制医学博士，英国牛津大学Nuffield临床神经科学中心访问学者，北京脑科学与类脑研究中心青年学者，北京市科技新星。聚焦于意识障碍疾病的系统诊断、预后预测和神经调控治疗，以及脑机接口新型技术的临床应用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