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靶向CAR-T细胞治疗脑胶质瘤

在人类大脑中，胶质瘤是一种"难缠"的癌症。它就像是藏在密林深处的"幽灵"，狡猾、顽强，即使经历手术、放疗、化疗三重打击，也常常卷土重来。尤其是最恶性的胶质母细胞瘤（GBM），患者的平均生存期只有15~18个月，五年内能活下来的不到10%。这对患者及家属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最近有一项新研究为这种"几乎无解"的困局带来了一线希望。这项探索性研究首次尝试将两种靶点的CAR-T细胞--PSMA CAR-T和GD2 CAR-T联合使用，用于治疗复发/难治性胶质瘤。初步结果令人振奋。

CAR-T疗法是一种"活细胞药"，科学家会从患者体内提取T细胞（免疫"战士"），在实验室中为它们"装上雷达"--即嵌合抗原受体（CAR），让它们能够精准识别肿瘤细胞的特定标志，然后将这些"改装战士"输回患者体内，定向攻击癌细胞。

这种疗法在白血病、淋巴瘤等血液肿瘤中已经取得惊人的疗效，但在实体瘤中却屡屡碰壁。原因是：实体瘤藏得深（血脑屏障保护）、抗性强（免疫抑制环境）、还容易变脸（抗原逃逸）。因此，找到合适的靶点、克服免疫障碍，一直是CAR-T治疗实体瘤的关键。

这项研究选择了两个在胶质瘤中高表达的靶点--GD2和PSMA。GD2是神经母细胞瘤和部分胶质瘤细胞表面的糖脂分子，PSMA则原本是前列腺癌标志物，但在胶质母细胞瘤中也被发现大量存在。

研究团队的策略是：一边制造针对GD2的CAR-T细胞，一边制造针对PSMA的CAR-T细胞，然后两者联手出击。就像两种"特种兵"，从不同角度包抄敌人，避免癌细胞"逃脱侦测"。

从2020年起，研究团队在广东祈福医院招募了6名胶质瘤患者（其中2人为未成年）。这些患者都经过了常规治疗，但病情仍然反复或难以控制。

结果显示，6名患者中有3人肿瘤完全消失（完全缓解CR），另外3人病情稳定（SD）。更重要的是，完全缓解的3名患者的无进展生存期分别达到了9、28和56个月，中位总生存期为24.5个月，远超同类患者的一般预期。

而且，这种治疗的安全性也令人安心：仅有3人出现轻度细胞因子释放综合征（CRS），无严重神经毒性副作用。换句话说，这种治疗不仅"打得准"，也"下手轻"。

研究还发现：那些肿瘤体积较小的患者（小于3cm），更容易取得完全缓解，并显著延长生存期。这提示我们，未来若能更早介入、减小肿瘤负荷，可能会取得更好疗效。

此外，放疗与CAR-T的结合也可能起到"加分"作用。所有患者在CAR-T前均接受了放疗，这可能帮助CAR-T细胞更顺利进入大脑、发挥作用。甚至有一名患者还尝试了"电场治疗"（TTFields），目前仍存活超过5年。

由于本次研究样本数量较少，研究团队已计划开展更大规模的临床试验，纳入44名患者，进一步验证这种"双靶点CAR-T疗法"的安全性与有效性。如果后续试验也显示类似成果，这种疗法有望成为复发/难治性胶质瘤的新突破口，为更多患者带来生的希望。

参考文献：

Gu J, Li J, Xu Y, Zhang G, Xie J, Jia R, et al. Preliminary exploration of PSMA CAR-T combined with GD2 CAR-T for the treatment of refractory/relapsed gliomas. J Transl Med. 2025. Manuscript accep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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