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松”式生死营救！换来“截”后重生

“6次手术，41次床边扩创操作，7次全院MDT讨论，15次会诊；累计输送红细胞悬液64个单位、新鲜冰冻血浆10950ml、冷沉淀凝血因子80单位、单采血小板30单位；急诊科、骨科、泌尿外科、血管外科、介入中心、烧伤科倾力手术……”37岁的阿刚（化名）在经历了140多天的积极救治后，总算转危为安。

7月11日，阿刚躺在台州医院东院区急诊6B病区的病床上，康复师尹仁龙正在为他按摩左腿，防止长期卧床后腿部萎缩。一旁的妻子阿芳（化名）认真地学着，6岁的儿子则在旁边蹦蹦跳跳，时不时过来喊两句爸爸。这时，阿刚的脸上才会浮现出难得的笑容。“他到现在还不能接受自己失去了一条腿的事实，但对我们来说，人在，家才是完整的。”阿芳边说着，边偷偷抹泪。

过去的5个月时间里，这一家人经历过绝望、痛苦和纠结，所幸，在和医务人员的双向奔赴中，收获了希望。

祸起： 重物击中，生命危在旦夕  

“阿芳，阿刚出事了，情况不太好。”2月28日中午，远在安徽老家的阿芳接到了丈夫哥哥的电话，他们同在一个工地打工。经过了解，阿芳才知道，当天上午阿刚没能避开工地上砸落的大型器械，被严重挤压，已紧急送往台州医院急救。

在急诊科，阿刚被迅速推进了红区抢救。“送来的时候神智淡漠，虽然创口看起来只有5公分大小，但有经验的医生一看就知道情况严重。”急门诊医生张闯迅速通知了上级医师厉兵，急诊科主任单仁飞也赶到了现场，立即启动创伤中心快速救治通道。

“严重创伤病人应快速开放静脉通路、留置导尿、进行深静脉穿刺，我们在操作时发现无法为阿刚留置导尿管，初步判断可能存在严重的骨盆骨折、尿道断裂等情况。”单仁飞介绍说。急诊科随后邀请骨科、泌尿外科、介入中心等科室进行现场MDT讨论后，决定先止血并稳定骨盆环，再行腹腔镜探查腹腔脏器损伤情况和结直肠有无损伤，最后进行下肢血管探查，视情况重建血管。

一台“马拉松式”接力手术开始：两侧髂内动脉造影+栓塞术、腹腔镜探查术、尿道断裂会师术+膀胱修补术+膀胱造瘘术、股动脉切开取栓+动静脉人工血管吻合术、盆骨骨折局部填塞止血+多发骨盆骨折外固定支架固定术、右股骨髁上骨钉牵引术、骨筋膜室综合症切开减压术……一连串的手术是多个科室为阿刚作出的努力。

▲第一次术后

“我们一开始，都是朝着保腿的目标救治的。”厉兵说。泌尿外科张显军团队手术完成后，由于渗血较多（骨盆骨折导致），行弹力绷带填塞止血时发现，阿刚的股动脉已经离断。作为人体重要的大动脉，一般来说股动脉离断半个小时，病人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但幸运的是血管“自截”（术语，意为血管断端自行闭合）了，这为抢救赢取了时间。

血管外科赵文军团队临危受命，迅速赶到手术室进行血管吻合。完成后，因阿刚的下肢张力高，骨科团队紧接着为阿刚进行了左下肢切开减压术，力求保腿。

从中午十二点多，到晚上十一点多，手术终于完成，阿刚被推进了EICU(急诊重症)。

此时，阿芳也从老家赶到了医院。但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救治： 一波三折，留住生的希望  

术后第二天，单仁飞和急诊科副主任秦杰在查房后发现，阿刚的腿部肌因坏死时间过长，大量毒素被吸收，尽管已切开减压，但左下肢明显肿胀，生命体征不稳定。在应用大剂量血管活性药物维持血压，大量输血红细胞、血浆、冷沉淀凝血因子等操作后，血红蛋白和凝血功能指标仍难以维持，且在持续血液净化治疗过程中仍存在严重代谢性酸中毒、高钾血症等情况，病情极为危重。考虑需要截肢，随即汇报台州医院副院长、急诊科副主任、创伤中心主任朱延安。

朱延安牵头再一次进行全院讨论。专家一致认为，若继续保守治疗，感染风险极高，将进一步加重酸中毒、肾功能衰竭等情况，建议截肢。

▲MDT讨论

阿刚在EICU的主管医师徐安忆找到阿芳谈话，告知讨论结果并征求意见。没想到的是，阿芳异常坚定，“那就截肢吧，只要能保住生命，少一条腿算什么！”

随后，由骨科副主任医师米爽主刀，成功为阿刚进行了左下肢截肢术，术后生命体征较之前平稳。

但事不从人愿。几天的精心治疗后，阿刚的左腿残肢局部坏死明显，且人工血管破裂风险较高。

3月8日中午，朱延安再次组织全院讨论，讨论结果：继续扩创，清除坏死组织，结扎裸露人工血管避免不可预料的大出血，必要时髋关节离断。当天下午，再一次的截肢手术由骨科主任医师张传毅主刀，进行了左髋部离断术。

3月14日，阿刚的病情再次出现变化。切口处出现了粪状分泌物，考虑骨盆骨折致直肠迟发性破裂可能，阿刚被送入手术室再次进行左下肢残端修整术、VSD负压吸引术和乙状结肠预防性造瘘术。

3月30日，进行骨盆截骨术，并修补膀胱。

4月25日，左髋部植皮。

……

从第一次术后开始，阿刚就需要反复进行床边换药、扩创、更换VSD引流。为此，抢救团队成立了多学科专家在内的微信群，每次换药、操作都会在群内分享。“朱延安、张德华、厉兵……创伤中心的专家每隔一两天反复进行床边换药、扩创、更换VSD引流，每一次都起码要两三个小时。”徐安忆说，EICU的医护们更是全心关注着阿刚的病情进展，单仁飞、秦杰等都经常到床边查看情况。

让医生们更为感动的，是他的妻子阿芳。阿刚在EICU两个多月，阿芳就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待了两个多月。每次的病情告知，她都支持医生的决定，“活着就好，我知道你们把他救回来不容易。”

5月5日，病情稳定，脱离了呼吸机等生命支持设备的阿刚从EICU转出，转入急诊病房进行后续治疗。

阿刚的心情还颇为沮丧，他害怕成为家人的负担。

“爸爸，你要坚强！以后你不能工作没关系，我马上长大了，就能赚钱给你花了。”这时，远在老家的大女儿通过视频电话，第一次和受伤后的爸爸说上了话。电话里，两个人都哭了。

现在，阿刚能在妻子的搀扶下能慢慢地下床走上几步了。下一步，医生计划为他修整膀胱造瘘。“再过一两个月，应该能出院回家了。”厉兵说。

“能把阿刚救回来很不容易，这得益于台州医院创伤中心的建设。”朱延安说，快速有效的创伤急救体系，是降低严重创伤死亡率和致残率的重要途径。台州医院2017年成立创伤中心，2021年被授予“高级创伤中心”称号，是全国第6家、台州地区首家“高级创伤中心”。东院区更是以创伤单元为中心，零距离配备抢救专用CT、DSA、急诊手术室等，这些都为阿刚的抢救赢取了时间。

采访后记   

采访中，门外汉的我曾问医生，为什么阿刚的截肢手术分了这么多次完成，不能一次做好吗？“我们的治疗，不仅仅是朝着治好他的目标，也要想着更多地保留他的肢体功能。就像截肢，第一次截到大腿中段，是取决于受伤机制和病情综合判断，也缓解了阿刚当时危急的情况，是当时最合适的选择。后来的每一次手术，也是因为病情的需要作出的决定。”医生们这样回答。文中短短几笔带过的手术、操作、治疗方案，都是医院整个团队多次讨论、深思熟虑的结果，文字有限无法呈现他们在其中有过的纠结和思考。

“不管阿刚变成什么样，至少人在，家是完整的，孩子们有爸爸可以叫！”这是采访中阿芳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我想，这大概也是医护们全力救治的最大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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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稿 | 李沂航

图片 | 急诊科提供

编辑 | 李沂航

责编 | 方永乐

审核 | 吴践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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