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视院内和谐，特困、自费一视同仁——北仑区个案研究之三

当前，在一部分福利院和敬老院中，常常看到一种被称为“一院两制”的现象。因为在机构中，既有特困老人（俗称“五保老人”），也有自费入住的老人，于是就采用分楼、分区的方式进行管理：因为特困老人的救助金低，因此就住老楼，装潢、设备也明显陈旧，服务水平和生活待遇也偏低；自费老人交的费用多，因此就住新楼，装潢、设备都较新，服务水平和生活待遇显然也高出一截。这样的“一院两制”，因为有显而易见的对比，给人留下的印象特别不好。对此，我们曾经提出建议：可以提高特困老人的生活待遇，向自费老人看齐，以便实现一院一制，一视同仁。现在农村中特困老人其实已然不多，提高他们的待遇，在东部沿海富裕地区应该是不难做到的。

在参访中得悉，上述不公平的“一院两制”北仑区是不存在的。北仑区集中供养的特困老人，一般都由在街道、乡镇敬老院负责，他们的生活待遇与自费老人是一样的，甚至略高于自费老人。目前，在北仑区自费入住敬老院，收取的费用也比较低，一般是1000元上下，甚至只有几百元。当然，敬老院的收费也不是越低越好，应该合理进行成本核算，得出一个合适的价格。

若问为什么要把北仑区的这个做法作为经验专门拿出来说一说，其实有其深意。迄今为止，乡村敬老院乃至更高层次的福利院之所以常常不被老年人欣然接受，是因为这些福利设施被贴上了“集体供养无儿无女孤寡老人的生活场所”的标签。在20世纪50年代以来的中国社会福利发展史上，这也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在中国城乡社会主义改造（集体化、合作化）走向高潮的年代，为了安置农村的五保老人和城镇的孤寡老人，国家或国家与集体投资，建设了一批福利设施。当年，入住敬老院或福利院的老年人，最主要的条件就是“无儿无女的鳏寡孤独”。这对于现在7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来说，可谓印象深刻。在他们心目中，如果入住老年机构，就等于宣称自己是“无儿无女”的。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这简直是诅咒。因此，送老人去老年机构的儿孙辈，也会被讥为“不孝”。

自从上个世纪80年末以来，中国的公办福利机构最先对外开放，接收老年人自费入住。到了90年代中期，民营老年服务机构也开始发展起来。与此同时，机构的场地设施和服务质量也大大提高。但是，受传统思想的影响，老一辈对接受机构服务还是有顾虑。

踏入新世纪以来，街道、乡村的敬老院，也开始对社会开放，接受自费老人入住，如前面提到的九如城和福寿康所经营的街道或社区的服务机构。当然，改革开放至今，敬老院也经过了几轮改造，现在的设施设备也大为改观。目前北仑区的“公建民营”政策，也主要是针对这一类老年服务设施。如果把乡村敬老院的空置床位都能利用起来，对于落实前文所述的选择机构服务的“就近”原则，即老人选择入住自己住宅和社区附近的老年机构，是很有处的。但是，要破除思想观念上的障碍，需要多方面去做工作。不但要改善敬老院的物质环境，更要注重创造和谐的人文环境。

理论视点：因为身体能力的丧失和认知障碍的加剧，老年人最终不得不选择机构服务。实际上，对大多数老人而言，也只有在所有其他选择都已穷尽，非得要找更为专业的照护时，机构服务才会被当作最后的归宿。因此，在关于长期照护的国际共识中，尤为强调让老年人享有“最大可能的独立、自主、参与、个人充实和人类尊严”，并呼吁世界各国关注照护机构中老年人的脆弱性，强调国家应采取行动，防止可能发生的对失能失智老人的歧视。

新世纪以来，在国际上，一种新的提供住宿的老年机构越来越受到关注。原来与医院非常接近的机构已经被重新规划，转变为小型的老年人集体生活的住所，提供更像家庭和社区的环境氛围和全天候的照护。这些创新的改革目标，首先是要将受照护者视为积极的“人”而不是被动的“患者”。这些“以人为本”的照护理念为老年人及其家属，还包括机构中专业的老年服务提供者和志愿者指明了改进照护服务质量的方向。

“以人为本”的理念促进了服务机构对资金、管理和服务等方面的基本思维模式的改革，改革的目的是要使接受服务的老年人都能获得安全、有效、及时、高效和质量合格的照护服务，满足他们的需求，并尽可能地迎合入住老人的偏好。实际上，不管是征求入住老人个人的意见，还是帮助老人如厕，“以人为本”的照护原则可以应用于老年机构服务中的每一次人际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