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面对面|推动康复医疗事业高质量发展—专访中国康复研究中心原副主任、北京博爱医院原副院长、中国康复研究中心神经康复中心主任张通

推动康复医疗事业高质量发展

——专访中国康复研究中心原副主任、北京博爱医院原副院长、中国康复研究中心神经康复中心主任张通

《健康中国观察》：康复医疗工作是卫生健康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从您个人理解，康复医疗工作对实施健康中国战略有何重要意义？

张通：随着我国老龄人口的增长及现代社会普遍的不良生活方式，慢性病患者日益增多，如脑卒中、神经退行性变等发病率不断上升，这类患者往往导致多种残疾，如运动功能障碍、认知功能障碍、言语功能障碍、吞咽功能障碍等，不但给患者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也给家庭和社会造成了巨大的经济和社会负担，甚至可能会出现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情况。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康复医疗工作，习近平总书记曾强调，要增强全社会残疾预防意识，重视残疾人健康，努力实现残疾人“人人享有康复服务”的目标。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发展残疾人事业，加强残疾康复服务。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提升残疾康复服务质量。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强调，加快发展残疾人事业。

为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重要决策部署，增加康复医疗服务供给，提高应对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康复医疗服务能力，结合医疗机构高质量发展要求以及康复医疗工作短板弱项，2021年6月，国家卫生健康委、国家发展改革委、教育部、民政部、财政部、国家医保局、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国残联制定了《关于加快推进康复医疗工作发展的意见》，意见指出“全面贯彻落实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精神和实施健康中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国家战略，以人民健康为中心，以社会需求为导向，健全完善康复医疗服务体系，加强康复医疗专业队伍建设，提高康复医疗服务能力，推进康复医疗领域改革创新，推动康复医疗服务高质量发展”。这充分说明党和国家对我们康复医疗工作的高度重视，同时也意味着，康复医疗工作是实施健康中国战略的重要一环，高质量康复的及早普及将对健康中国战略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党和国家为康复医疗工作提出了目标和工作要求，作为康复医疗工作者，执行工作要求、实现工作目标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健康中国观察》：党和国家高度重视加快推进康复医疗工作发展。您认为目前我国在加快推进康复医疗工作方面有哪些亮点和成效，以及下一步重点发展方向是什么？

张通：康复规模方面。据2021年我国康复医疗报告显示，2018年我国医院康复医学科床位数为246316张，较上年同期增长14.58%；2019年的床位数为271695张，同比增长10.30%。2021年我国医院康复医学科床位数达342867张。康复领域方面。目前，我国的康复覆盖面已经涉及到神经、骨科、心脏、呼吸、老年病、儿童、精神科等多个科目领域，一些康复的科目下又能细分出更多内容，如儿童脑瘫康复、孤独症康复、低视力康复等；成人脑卒中康复、脑外伤康复、老年痴呆康复、神经退行性疾病康复、心脏康复、慢阻肺康复、糖尿病康复、肾病康复，关节置换术后康复等，一些新的领域如肿瘤康复、产后康复等也逐渐受到关注。康复流程方面。自“十五”期间，中国康复研究中心牵头开展国家科技攻关项目--脑卒中三级康复方案研究。目前在我们一些发达地区均建立了三级康复的试点机构，即急性期康复、机构康复、社区康复的三级康复流程，患者可以在刚发病时即可得到康复干预，直至患者回归家庭仍然可以在其所居住的社区得到持续康复以维持和改善功能。康复手段方面。除了开展经典的康复干预外，依托先进的人工智能技术研发的智能康复技术（如脑机接口技术）、远程康复等已经在我国一些地区和城市得到应用。我国的中医康复也被广泛应用，成为我们康复的特色。

康复人才方面。上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陆续开展康复相关专业教育。目前，有近百所高校在临床医学目录下培养康复医学与理疗学博、硕士研究生或在目录外自主设置二级学科博（后）、硕士点，培养康复相关专业高层次人才，已经初步形成了自己完整的人才培养体系。有些机构培养的专业技术人才已经得到了国际上的行业认证，康复人才培养体系初具规模。康复科研方面。1995年起，科技部在制订5年计划时首次将康复列为资助项目，如中国康复研究中心牵头开展的脑血管病早期康复，直至“十四五”期间，康复领域得到了持续的支撑，无论是重点项目还是面上项目和青年项目均将康复列入了基金支撑中，各地方的科研立项也将康复作为持续支撑的项目，这些极大地促进了我们康复科研的提升。 下一步应该围绕以上六个方面继续加大扶植力度，特别是康复人才的培养、基层康复的普及和规范，特别是欠发达地区和广大农村地区的康复普及和规范方面要下大力度进行扶植。

《健康中国观察》：中国康复研究中心北京博爱医院作为目前我国一家以康复为特色的三级甲等综合医院，在康复医疗方面有哪些创新举措？

张通：中国康复研究中心成立于1988年，是我国一家集医、教、研于一体的大型现代化综合性康复医疗机构，经过30余年的发展，已经由最初的“三瘫一截”（偏瘫、截瘫、小儿脑瘫、截肢）的康复内容扩展到了神经康复、脊髓康复、骨科康复、泌尿康复、慢病康复、心肺康复、儿童脑瘫康复、孤独症康复等大部分致残性疾病的康复领域，康复技术涵盖了运动疗法、作业疗法、语言治疗、文体治疗、水疗、物理因子治疗、心理治疗、音乐治疗、社会康复、假肢矫形、中医治疗、教育康复和职业训练等，形成了以功能评估--康复治疗--效果评价为基础的康复流程，探索出了一套急性期救治与恢复期康复相结合、中西医结合、医工结合的康复模式。在我国康复标准的制订方面，出版了多部康复指南，如国内首部《中国脑血管病康复指南》 ，2021年最新版的《脑血管病康复指南》（张通主编）由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牵头制定了3部脑卒中康复治疗行业规范--《中国脑卒中康复治疗指南简化版》《中国脑卒中康复治疗指南完整版》（中英文版）《脑卒中康复路径》等规范化文件。这些文件对于我们的康复规范化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中心接待的患者来自全国及世界各地。除了主体业务外，还承担了奥运会保障、精准扶贫、对口支援等多项社会责任，尤其在汶川、玉树、鲁甸、雅安等历次抗震救灾中为致残的灾民开展现场抢救性康复，因工作出色受到了国家的嘉奖；多次出国执行国家指派的康复任务，其中的工作还得到了所在国的国家嘉奖。

目前，中国康复研究中心正以实际行动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残疾人事业的重要指示精神，按照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提升残疾康复服务质量的工作要求，落实《关于加快推进康复医疗工作发展的意见》的实施方案。例如，通过建立中康医联体，将中康的优质康复资源向基层下沉；通过建立多学科康复诊疗工作委员会推广规范康复范式并通过临床真实病例的会诊现场进行临床康复教学，既解决疑难病例的康复问题也提高基层康复工作者的康复技能和康复临床能力，这些举措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也受到了极大的欢迎；通过历任3届（含本届）北京市康复指控中心主委单位对北京市各级康复机构的康复质量进行改进和提高；中康不仅是首都医科大学康复医学院，近几年还通过与山东大学、温州医科大学合作培养博、硕士的方式进一步加强高等康复专业人才的培养；在原有的国际合作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大对外合作，不仅学习国外的先进经验，也将我们的康复经验与国外同行进行分享。

《健康中国观察》：目前，老年健康和慢病管理是社会关注的焦点。请您谈一谈，在神经病学、神经康复学，特别在脑血管病等方面应如何做好预防和康复工作？

张通：首先要做好一级预防，即“治未病”，定期查体，发现危险因素立即干预，养成良好的工作和生活习惯。一旦发病要及时进行针对性治疗和二级预防方案的制订，减少复发风险。开展早期的康复介入如患肢保护、功能位摆放，预防深静脉血栓和肺部感染等，同时做好功能障碍的初筛工作。当病情平稳后，立即对患者进行全面系统的功能评价（认知、运动、情绪、言语、吞咽等）并开展针对性强的康复干预（在康复专门机构），尽可能减少功能障碍的程度，同时要做好与患者和家属的沟通工作，使他们成为康复的主动参与者。机构康复结束后要制订居家康复方案，充分利用所在社区的康复资源及远程康复技术为患者开展居家康复，通过急性期康复-恢复期机构康复-社区（居家）康复的三级康复流程使患者享受到全过程康复，减少或消灭残疾，提高生活质量乃至回归工作和正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