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医保局：种植牙集采，10%的人不同意

来源 |  赛柏蓝器械 

撰文 |  崇明  乔恩  米克 

编辑 |  楚恒

目前公布的调研结果，多位从业者对赛柏蓝器械表示：并不意外。

9月2日，国家医保局公布关于《关于开展口腔种植医疗服务收费和耗材价格专项治理的通知（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情况的通告。上述征求意见稿于8月18日晚上公布，征求意见情况通告于9月2日下午公告，中间间隔时长不到15个自然日。

据赛柏蓝器械观察，征求意见情况通告中，首次申明“结合前期调查和征求行业意见”后形成了上述征求意见稿；再次强调是“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

这意味着：征求意见稿是有较为充分的前期论证、行业讨论基础。在此背景上“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且收到“社会公众的反馈意见建议232条”。那么，这15个自然日接到了反馈？传达出哪些信号？

01

60%+30%：支持但也有建议

国家医保局指出，约60%的反馈意见支持开展专项治理。

从内容上看，群众对天价收费、宣传虚假补贴等内容反响较为强烈。也提到了好处费、介绍费的等问题。这些意见问题，大部分属于市场乱象。这60%的意见里，不少医生、企业从业人员也留言表示支持。

一位行业专家指出：企业的支持，这似乎代表一些企业事前已参加了征求意见稿形成阶段的“征求行业意见”，在业务战略、战术等方面都有不同程度的准备。这也说明，无论怎样规划集采与执行集采，在政策利用和市场竞争中，总有一部分企业能从另一部分失落企业的份额和增长方面切下蛋糕。

更加深刻地看，从近年集采普遍成效来看，所有厂商几乎都正在接受集采原则和底层逻辑。集采既是倒逼所有企业做自我净化，也是提供了成为更好的自己的内外部宏微观机会。

在这份通告里，约30%的反馈意见在表达支持的同时提出建设性意见。

意见主要聚焦在“全流程价格调控”。相当数量的反馈意见认为，种植牙的手术价格和耗材费用总体应控制在一万元以内。

原因在于“要能够充分体现种植体植入、牙冠置入等技术劳务服务的主体地位”，也指出，价格治理调控目标不宜一刀切，应考虑地区差异等因素允许浮动；

有业内人士对赛柏蓝器械表示：其实不用太过于担心标准“一万元”反馈意见被采纳的可能性。

一是因为征求意见稿形成阶段已做前期调查；二是专项治理的受惠范围，要兼顾“6亿人月收入1000元”的经济承受力现实条件；三是专项治理的态度彻底，纠正医药购销领域和医疗服务中不正之风，全国一盘棋，要兼顾所有地区的情况。

而对于“地区差异等因素应该允许浮动”这一意见，一位从业者指出：主要看被采纳程度如何、浮动区间有多大。如果因为地区差异就需浮动，那细分的地区将特别多，这很难制定标准。

与此同时，任何地区界限内，都包含经济承受力的高、中、低的层次、现实，也都包含医疗、医药的定价的高、中、低的层次、现实。由此，这一条反馈意见本质上可能使复杂的事情变更复杂，实际采纳的概率或将有限，即便被采纳，实际效果也将打上问号。

这份通过指出，有意见希望总体降至3000元左右。这个数据并不陌生，此前，宁波曾提出的治理方案，打包支付标准在3000元以上。

比照前面一条反馈意见提及的“一万元”标准，“3000元”标准是不是一刀切？

另一位从业者表示：口腔种植收费和耗材专项治理是不会一刀切的。这项综合改革功能仅是让人民群众种牙难种牙贵“有得选”，在完全市场中营造一个有政策干预的、有希望的市场供方群体及其服务行为，广大口腔种植消费者仍然面临完全市场的选择权利。

02

10%：反对或保留态度

在这份通知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约10%的反馈意见表达了反对或保留态度。观点主要认为：医院收费高是合理的，因手术难度大，要考虑风险与付出，要医生价值，定价基准应向欧美看齐；口腔医生数量少，应待时机成熟后再进行降价。

也有担心降价会影响医院积极性和服务品质；认为“公立医疗机构无利可图会是退出口腔种植市场的重要原因”；也有认为口腔种植属于消费型医疗，不应干预市场价格。

（截图：国家医保局官网）

对此，一位业内专家指出，口腔医生数量有缺口虽是事实，但口腔种植名义医疗服务价格还是过高，这背后是通过高回扣、高提成、过度诊治等灰色手段实现医生技术劳务价值变现。

而对于“医院自制牙冠就比第三方工厂的价格要高，价差容易激化医患矛盾”的意见，上述专家指出：即使挂网，其实也仍给予了医院自制牙冠原有的业务自由度和灵活度。只要两种价格形成过程都坚持价格价值背书、体现市场竞争，就应该视作合理。

“政策干预是基于市场逻辑，医院医生应向患者做合理、清楚解释，同时接受相关监控，对于自身效率效益提升竞争力也更具说服力。假如这项综合改革不要求两种价格都挂网，其实原来状态其实更容易激化医患矛盾。”上述专家补充到。

03

撬动口腔行业，需要用多少力？

种植牙集采把口腔行业的发展问题再次推到了风口浪尖。其中最为关键且无法回避问题是：巨大的市场需求与很市场供给之间拥有巨大矛盾。

我国口腔疾病患者人数约为7亿人，前往口腔医院就诊的人数占比仅为5%，我国口腔医疗市场整体呈现出患病率高、就诊率低的特点。中国口腔医疗服务市场规模年复合增长率虽然已经升高，但实际市场规模也仅由2016年的855亿元增加至2020年的1199亿元。

受疫情影响2020年市场规模更是略有下降，预计2021年中国口腔医疗服务市场规模将有所回升，达到1450亿元。这个数值看似巨大，实际上距离医药行业其他细分领域并不算规模很大的市场。

而口腔种植牙集采是关键引爆点，这使种植牙行业松动。“这项工作看似简单，实则不亚于一场小型医改。”一位地方医保人士如此评价种植牙集采。

此刻各种广告平台上会更多看到种植牙的降价促销活动宣传，这是行业价格利润最终锁定前的狂欢。

一位曾参与改革的人士解释，调研后发现，竞争充分的耗材市场价格相对透明，反而是医疗服务的费用较高，改革最终的落脚点其实是如何与医院谈判。

民营化程度高、医保支付比例低，单纯的带量采购很难破冰价格联盟，这使得种植牙集采被称为“史上最头疼”集采。这其实也几乎是整个口腔行业的共同问题。

在国家政策的鼓励以及巨大市场潜力的吸引下，大量资本开始进入市场布局。一位地方医保系统人士认为，不同地区之间、不同品牌之间，收费差异比较大，但是成本差异与收费差异不成比例。

种植牙的主要成本有两部分，一个是种植体、基台、牙冠等耗材成本，一个是医疗机构种植的医疗服务费用。宁波的种植牙改革就从这两方面入手。

宁波对进口耗材限价1500元，国产限价为1000元。就知情人士了解，即使是进口品牌，1500元的卖价仍然有利润空间，“即使是一些进口的欧洲品牌，因为采购量大，成本甚至比国产品牌的成本都低”。

此前经调研发现，民营医疗机构已经开始用集采方式采购，耗材成本负担并不重。如果考虑到不同性质医院，采购流程、回款时间等不同，具体采购价格会有不同，但实际价格与最终限价的差别并不大。

在我国口腔医疗机构中，1%左右是专科口腔医院，58%是公立医院口腔科，41%是民营口腔诊所。其中，民营口腔机构,问诊量占口腔医疗行业总问诊量的45%左右，我国民营口腔医疗机构占据了行业的半壁江山。

同时，种植一颗牙，耗材费用仅占总费用的约两成。种植正畸医美收费贵，是贵在医疗服务费上。口腔医疗服务医保覆盖项目较少：医保只报销基本材料费和治疗费，医疗美容方面的，比如说洗牙、镶牙、烤瓷牙、种植牙、牙齿矫正等，都不属于医保的报销范围。

另外，牙科医保报销的自费比例也比较高，像慢性牙髓炎、慢性根尖炎、慢性牙周炎，自费比例在55%左右。因此，医保作为杠杆撬动这块费用其实还有难度。

04

集采背后：有哪些问题待解？

纵观口腔行业，若从根本上解决种牙贵，关键密钥还是医疗服务费用，但这将触动医院、医生的既有模式。未来，医保部门与耗材企业的谈判会比较顺利，难点是如何突破医院。

目前，我国内种植牙发展仍处在初期，种植牙医生存在不足，以及存在大量的二三线空白市场。这些市场需要其他城市医生进行“飞刀”，成本自然也就居高不下。

种植牙的破局，也是给口腔医疗市场一个选项，较低的价格，是否会带来更大的市场？更大的市场能否解决供给？患者会有更多选择后，医疗供给方能否欣然接受？这都是摆在现实中的疑问。

但无论如何，这项综合改革表面是国家医保局一家发文，实则是代表九部委交一份专项作业。

一位行业专业对赛柏蓝器械指出，在集采中，在政策端应该是“量价挂钩”，在市场端应该是“量质进化”。前者是被动管理，后者主动经营。前者已经实现，后者需要强化。结合“口腔种植收费和耗材专项治理”可能出现的粗制滥造、弄虚作假，主要依靠政策、市场共同抵御、涤清。

将来理想和成熟的发展状态是：政策“很市场”、市场“很政策”，目前两者间默契距离正在拉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