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医来了 | 王育教授：狙击“妇癌之王”——卵巢癌的慢病化治疗与管理

专家简介：

王育，上海市第一妇婴保健院院长，妇产科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

现任中国医药教育协会妇科肿瘤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华医学会妇科肿瘤分会委员、中国医师协会整合医学盆底专委会副主任委员、中华预防医学生殖健康分会委员等。

互动问答

我们都知道，宫颈癌、子宫内膜癌以及卵巢癌是妇科常见的三大肿瘤。宫颈癌和子宫内膜癌虽然发病率很高，但是随着人们防范意识的增强以及HPV疫苗的上市，相关的筛查其实是比较完备的。对于卵巢癌来说，它有什么特点？

我们知道卵巢癌最大的特点，是被誉为“妇癌之王”。有三个75%能够证明这个疾病的凶险：

第一就是75%的卵巢癌一旦发现就是晚期；

第二就是卵巢癌经过手术治疗，经过一系列的化疗以后，有75%的患者在经过第一轮的化疗以后就会出现铂耐药；

第三个是75%的患者活不过五年。

卵巢在哪里呢？它是位于盆腔的深部。哪怕这个地方长了很大的肿瘤，因为它的部位很隐匿，而且是位于盆腔的深部，哪怕十公分二十公分的肿块都不容易被发现。所以，卵巢癌的首发症状是没有症状的，所以往往是被人们容易忽视的第一个因素。

第二个因素就是卵巢癌特别容易转移。

第三个就是卵巢癌没有任何症状，但是它的首发症状往往是腹水。可以讲一个案例，就是在2020年，当时第一波（新冠肺炎）疫情爆发的时候，有一个女性是住在其他医院的消化科，她当时就是大腹水。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出现腹水呢？第一想到是自己肝功能出了问题，所以在那边检查肝、胃等等，消化科转了一圈，结果发现什么都不是。然后就做了一个腹水检查，里面发现是腺癌。接下来当她辗转到我诊室的时候，其实这个病人已经非常危重了，腹部膨隆得已经像怀孕足月怀胎的那种肚子了，非常大。而且这个大腹水已经压迫了她心脏，心功能也受影响，并且她的呼吸功能也受影响，她已经不能平卧，整个身体状况都很差。但这个病人后来经过卵巢癌的治疗以后，到目前为止还是非常好的，身体状况各方面都很好。

卵巢癌有没有一些其他的信号？有没有相对来说的一些高危人群需要对卵巢癌格外重视呢？

这里面要分几步，比如说我们临床上碰到很多人，她来的时候肚子里一个大块，十公分二十公分。我们问，你自己觉得自己肚子大了吗？她说，是的。但是很多女性在进入50岁以后会认为是老年发福，认为是可能有点胖了。

所以，第一提醒女性的是：

千万不要忽视在身体上出现的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哪怕觉得自己腹围有点大，要千万注意，这时候一定要到医院去及时检查。

第二个就是，女性千万不能忽视每年一次的妇女健康检查。当然我们说这个检查并不能够完全排除卵巢癌，但是定期的检查对诊断卵巢癌还是确实是有帮助的。

第三点就是，不要忽视其他症状。比如，我最近怎么胃口不大好，感觉好像吃不下去饭，其实肚子里面已经有（腹）水了，这个水已经压迫到胃了，已经影响我们的食欲了，这时候一定要高度警惕。

第四个提醒大家的就是，不要忽视卵巢上任何一个小的病变。有些女性朋友觉得，我年年体检，在卵巢上总有一个两三公分的小块，这个到底要不要紧呢？其实我觉得很多地方要高度重视的，两三公分的小块也会酿成大祸。这个我们碰到很多，就是哪怕两三公分的小囊肿，它其实就是个早期卵巢癌，或者是交界性卵巢癌。所以这些症状往往都不能忽视。

此外我们要注意，因为有15%-20%的卵巢癌是家族遗传获得性的，那么对这一批人我们要高度重视，就是列为卵巢癌的高危人群。

什么样的高危人群呢？就比如说在一级家属里面，有罹患乳腺癌，或者卵巢癌的——或者就是妈妈，或者是自己的外婆等等——有乳腺癌的病史，或者卵巢癌的病史，那子代是要特别当心，因为这个就是遗传获得性卵巢癌的高危队列人群。对这批高危的队列人群，尤其要注重以上对自己卵巢的爱护和保护，就是要到医生这里定期去随访，并且能够早期做基因检测看看罹患卵巢的概率到底有多大。

您提到定期的妇科体检，如果说是年轻女性或者是中老年女性，她们去做妇科体检，有哪些项目其实是跟卵巢有关系？

第一个就是妇科的超声，如果妇科超声有可疑病变的，那我们不要忽视其他的一些综合影像类的综合检查，比如说CT、磁共振。

虽然卵巢癌很难做到早期发现，或者说有很精准的筛查手段，但是像我们王院长现在带领的团队，大家也是在共同努力能够提高它的发现率，也是延长我们患者的生命治疗和生命的周期。那么接下来我们要讲到的就是卵巢癌的治疗。大家都知道对于癌症的治疗，大众普遍的认识就是动手术、放化疗。那么对于卵巢癌来说，我们目前的治疗方式是什么样的呢？

以前谈到肿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手术，第二个就是放化疗。现在其实在卵巢癌的整个治疗模式方面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其中有几个要素没有变化：

第一：做手术。

卵巢癌手术对卵巢癌预后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能够达到满意的肿瘤细胞减灭，就是肉眼能够没有残留病灶，那么这个预后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但是这个手术是很难做的。为什么呢？因为它到处转移，卵巢癌就到处转移。往往开进去的时候，肚子里面大网膜、肠子、膀胱、输尿管、肝脏、脾脏等等多脏器转移，所以对手术的要求是非常高的。

那么对我们要跟卵巢癌打交道的妇瘤科团队，第一要素就是如何提高肿瘤满意的减灭术。所以我们现在有三位一体的手术方法。什么叫三位一体呢？我们既有开腹手术，也有微创手术，也有达芬奇手术。所以我们团队的技术是非常全面的，而且尤其是在微创里面，我们有单孔达芬奇、单孔微创，我们是全国在这方面技术的引领者和推广者。所以有些卵巢癌患者在我们这里得到很好的治疗，肚子上只有一个小洞，就能够得到很满意的肿瘤细胞减灭。这个也是我们团队的一个特色。

第二个特色，因为它的脏器涉及的领域很多，所以我们有一支标准化的多学科治疗团队，从一开始接手，我们从手术的第一步就给这个病人做了很好的手术规划，这个三位一体的、全学科多学科的诊疗团队，能够帮助我们实施非常好的肿瘤的细胞减灭术。

第二：放化疗。

但是卵巢癌跟其他肿瘤不一样，它主要还是以化疗为主。卵巢癌有一个标准的治疗方式就是含铂的铂类化疗为主的化疗药物。但是前面我们提到了三个75%，第二个75%就是75%的患者在经过铂类化疗以后慢慢地就会变成耐药。所以很多病人经过铂类耐药以后她就没有办法了，铂类耐药以后就很头疼。所以现在我们的肿瘤治疗策略第二个改变，就是我们的肿瘤医生开始慢慢地也向肿瘤内科医生转化，也就是说我们妇瘤科医生不单单要会做手术，更要熟悉各类的化疗药物，因为这个不仅仅是跟铂类有关系，一旦铂类耐药的话，我们还得有后续很多药物来跟进，我们有梯队式的化疗药物一步一步地跟进。所以这个也是让我们的妇瘤科整个团队，在向我们外科医生和内科医生这个综合医生转变的模式上去改变，这个也是我们治疗的第二个要点。

第三，维持治疗。

卵巢癌手术结束、化疗六个疗程也结束后，是不是治疗就结束了？不是。现在特别是卵巢癌里，维持治疗已经提到了非常重要的地步。

所以现在我们卵巢治疗三部曲：

第一步是手术；

第二就是化疗；

第三步就是维持治疗。

您刚才提到的第一和第二步手术和化疗，我相信大部分观众都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一般我们传统的观点就是先开刀然后再化疗，但是您说的第三步维持治疗，它的目的是什么？

维持治疗也是近几年出现的一个肿瘤学治疗的新名词。维持治疗就是当所有的治疗手段完成以后，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随着精准和个体化肿瘤治疗理念的不断突破和改进，举个例子，同样是卵巢癌，但是A的卵巢癌和B的卵巢癌，它治疗方法是不一样的。为什么呢？因为卵巢癌的分子病理学不一样，它的基因表现型不一样。那么针对不一样的基因表现型，我们要给她做一个靶向治疗。所以维持治疗说到底就是针对某一个致病基因的突变，或者是哪一条通路上的基因突变，我们做的靶向维持。

这个维持可能要维持两年三年，我们根据不同的情况，医生帮她选择不同的维持治疗的药物。

通过维持治疗，患者的受益除了我们刚才说的五年的生存率可以提高之外，她的生活质量等等会不会也有相应的提升？

说到维持治疗，我们就要说到肿瘤的慢病化管理。这为什么呢？因为维持治疗可能要维持两年三年，在整个两三年当中，甚至终身，她有可能都是要在我们医生组里进行随访，其实这就是慢病化管理。

所以现在随着医疗技术不断拓展以后，肿瘤的慢病化概念也慢慢地成为医生也好病人也好，所共同推进和接受的理念。

我相信有一些观众朋友听到可能会觉得，慢病化管理我们都是用在一些常见病，比如说糖尿病、高血压上。作为慢病化管理可能是终身都要吃药，终身都要定期复查的。

那么卵巢癌从妇癌之王到慢病化管理，王院长您觉得有哪几个方面是跟传统的治疗方案不一样？

第一点，跟患者做科普教育。

每一个我们团队治疗的患者，我们都会给她宣教，告诉她慢病管理的重要性，以及怎么样来实现慢病管理。就比如说这个病人要来随访，她必须多长时间来随访，我们现在做了一套非常好的智慧随访系统。也就是说这个病人来随访，我们把所有的治疗指南全部导入，当她三个月来的时候，她自己知道应该做什么检查，系统也可以提示医生要做什么检查。这个提示哪里来的？就是根据我们现在国际化治疗指南的要素全部导入。这样的话，病人就非常了解我这个月应该干什么，下个月应该干什么，而且病人的粘度就会非常好。

第二点，告诉医生在随访过程当中到底要看什么。

患者不是到医生这里来报到一下，其实我们有很多的血清学指标、影像学指标，有一些要素来告诉医生这个病人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第三点，通过维持治疗随时随地发现副作用、不良事件。

不良反应不是某一个阶段出现，它可能随时出现在治疗过程当中的任何一个环节，所以现在我们建立了几位一体的模式，对这个病人做全方位的呵护。

您前面提到的慢病化管理概念，或者是多学科团队的概念，在我们医院其他科室有没有一些更广的应用呢？

第一，在妇科疾病里面，除了肿瘤，其实还有很多疾病，都要强调全周期的多学科模式。

比如说子宫内膜异位症，其实也是一个非常常见的良性疾病，但这个病在临床上跟恶性肿瘤有一定的相似性。这个病是良性的，但是它的生物学行为就像恶性肿瘤一样会到处乱窜，子宫内膜到处乱长，像是个调皮的小孩子，像沙尘暴一样，可以在腹腔里面全脏器地侵入。

所以我们现在特别也成立了一个子宫内膜异位症一站式治疗中心。在这个一站式治疗中心，无论你在哪一个部位得了子宫内膜异位症，你是不需要跑来跑去的，就在这个一体化的治疗中心里面，所有医生是围着病人来转的。

第二，以产科为例，绝大多数女性在妊娠的时候当然是很正常，能够安全地度过，但是也有一小部分女性在整个妊娠过程当中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内科疾病，比如说妊娠合并高血压、糖尿病、甲亢等等。所以现在我们一妇婴已经成立了五个方向的MDT联合诊疗团队，分别覆盖于风湿免疫性疾病、内分泌疾病、高血压疾病、糖尿病疾病、血液科疾病。

所以在我们这边产检的孕妇，可以放心地在一妇婴，相信我们通过这种模式的改变，能够大大提高整个妇产科疾病各个方面的诊治，为妇女生命健康保驾护航。

最后还是想请王院长简单总结一下，或者给卵巢癌的患者打打气，给她们加加油。

女性一直是我们社会当中非常重要的半边天，所以呵护女性的健康也是我们的神圣使命，也是我们上海市第一妇婴保健院不懈追求的目标，要为我们的女性打造一个为健康保驾护航的家园。

所以当我们的女性朋友不幸患上了妇科疾病，包括妇科肿瘤比如卵巢癌等等，千万不要丧失信心，如果信任我们请来一妇婴，我们会给你提供最好的服务、最优的治疗以及最关怀的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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