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哲读书 | 历史早就教过我们该如何对待病毒

这是两年前写的一篇文章，源于Jared Diamond的著作《枪炮、病菌和钢铁》。看到最近梁先生写的防疫政策比较，就想到了：病毒在进化着如何长期共存，人类也该如此。

01 传染病如何影响历史进程

网传一张拼图分别说1720年马赛鼠疫、1820年霍乱、1920年流感、2020年新冠，有种神秘的宿命论味道，然而百年间隔只是人为筛选后的结果，事实上发生的传染病更多、更早、影响更深。

以下介绍几例影响深远的事件：

1346年-1352年的黑死病，也叫鼠疫，杀死了欧洲四分之一的人口（约2500万），在有些城市里死亡人数高达70%。意大利作家薄伽丘所写的《十日谈》中，行人在街上走着走着突然倒地而亡；待在家里的人孤独地死去；奶牛在城里的大街上乱逛，却见不到人的踪影……

你是否感到了Will Smith的末日孤独感？

黑死病过去后，劫后余生的人们在思想上发生了巨大转变，从“禁欲主义”向“享乐主义”，催生了文艺复兴。同时，科学发展日新月异，哥白尼带来了日心说，笛卡尔创建了解析几何，哥伦布和麦哲伦则开始了他们的远洋……

当然是带着病菌一起向新大陆前进。

1519年西班牙人征战新大陆。科尔特斯将军率领600个西班牙人在墨西哥海岸登陆，去征服拥有好几百万人口的勇猛好战的阿兹特克帝国。简直是异想天开。

在迂回了几个月之后，天花随着一个受到感染的奴隶到达墨西哥。由此而产生的天花流行接着杀死了阿兹特克的近一半人口。阿兹特克士气低落，因为这种病专杀印第安人而不伤害西班牙人。

最终天花帮助西班牙的几百勇士灭掉了几百万人口的阿兹特克帝国。

英国航海家James Cook在1768-1779年间，从英国出发向南半球探索，发现了大溪地、新西兰等诸多岛屿。

梅毒、淋病、肺结核和流行性感冒于1779年随库克船长来到夏威夷，接着于1804年又发生了一场斑疹伤寒大流行以及后来的许多“较小的”传染病，把夏威夷的人口从1779年的50万左右减少到1853年的84000人。这一年，天花终于来到了夏威夷，把剩下的人又杀死了1万左右。

也就是在不到一代人的时间里，人口从50万锐减到7万。

如今最多被拿来比较的是100年前的西班牙流感。1918-1919年的西班牙流感，这是人类史上最大一次流感，当时正值一战末期，直接杀死了全球2100万人。

病毒据说最早在美军的军营里传播，随着战争推进在美国全境和欧洲大陆蔓延，从美军到友军，到敌军，再到军队踏过的每一寸土地。

换个角度，真正结束一战的可能不是英法为首协约国的优秀将军和精良武器，而不过是那些携带有可以传染给敌人的病菌。

所以当我们从更长的历史尺度来观察，人类一直无法逃脱传染病的困扰，总有新的病菌，把人类置于死地的病菌。

02 传染病原是什么 传播路径是什么

简单的回答就是，传染病全部来自动物，来自牛的麻疹、天花、肺结核，来自猪和鸭的流感，来自猪和狗的百日咳等等。

这些病原传染给人有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直接从宠物和家禽感染。比如从猫那里得来的猫抓热、从狗那里得来的钩端螺旋体病等等。

第二阶段，病原体已演化到可以直接在人群中传播。然而，这种传染病由于几个原因而消失了。

比如新几内亚的库鲁病。这种病因吃人肉而传染，是由一种作用缓慢的病毒引起的脑炎，人一旦染上，终生无法痊愈。在新几内亚有吃人肉习俗，原因是亲人过世后，族人希望其内化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就在库鲁病快要消灭新几内亚的2万人的福雷部落时，澳大利亚政府于1959年左右建立了对这一地区的管理，结束了吃人肉的习俗，从而也结束了库鲁病的传播。

第三阶段，这些病原体已在人体内安家落户，但并没有消失，一直在潜伏。

拉沙热是由一种可能来自啮齿类动物的病毒引起的出血热。1969年在尼日利亚观察到的，并爆发了传染性很强的致命疾病，至今仍偶有发生。

另外大家熟知的艾滋病来自猴子的病毒，1959年左右有了人类感染的最早记录。

第四阶段，这些疾病的病原体曾力图转移到我们身上但多半失败了。只能通过中间宿主，以曲线救国的方式传染给人类。比如非典案例中吃了蝙蝠大便的穿山甲。

第一，等待被吃掉

比如，沙门氏菌就是因为我们吃了已被感染的蛋或肉；

引起旋毛虫病的寄生虫是等我们吃了未煮熟的猪肉而从猪身上进入我们体内；

引起线虫肉芽病的寄生虫是我们因为吃了生鱼片而感染上的。

第二，通过昆虫唾液

这个昆虫咬了原来的宿主，然后赶紧离开去寻找新的宿主。提供这种“免费搭车”的可能是蚊子、跳蚤、虱子或采采蝇，它们分别传播疟疾、鼠疫、伤寒或昏睡病。

第三，改变宿主习惯或诱发症状

天花造成的皮肤损伤，同样是通过直接或间接的身体接触。

比如美国白人想要消灭印第安人时，就假装好心把满是跳蚤的毯子送给他们，而这些跳蚤带有天花病毒。

流感、百日咳，诱使受害者咳嗽或打喷嚏，向新宿主喷射病毒。非典和新冠肺炎同样如此。

狂犬病病毒不但进入了受到感染的狗的唾液中，而且还驱使这只狗疯狂地乱咬。

人类近百年来对干净卫生孜孜不倦的追求，催生了宝洁、联合利华这样的日化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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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抵抗有用吗？

第一，发烧

体温的调节是受到基因控制的，并不是无缘无故发生。有些病菌对热的反应比我们更敏感。发烧，其实是在把我们体内的病菌烤死。

第二，免疫系统产生抗体

我们的白血细胞和其他细胞积极地搜出并杀死外来病菌。在抵抗某种病菌的过程中逐步形成的特定的抗体，使我们在痊愈后不大可能再次受到感染。

比如麻疹、流行性腮腺炎、风疹、百日咳以及现在已被战胜的天花。一次感染，终生免疫。

这就是接种疫苗的原理：给我们接种一种已死的或变弱了的菌株，促使我们的抗体产生，而不必真的去生病。

第三，适者生存法则

这是我们最缓慢的防御反应，通过自然选择改变一代代的基因频率。

对于14世纪的鼠疫，曾有记载：从1348年到1382年，感染率和死亡率都显著下降，原因就在于优胜劣汰。所以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不只是心灵鸡汤。

这让我回想起2020年英国首相最早提出的群体免疫政策

新冠5%的死亡率远比当年黑死病低得多，对一个国家而言，被动接受似乎比主动停工更利于国家经济前行。鲍里斯被诟病也正在于，多了一份灭霸的冷酷无情，少了一份千年来的人性光辉。

而当2022年回看，新冠死亡率骤降的情况下，群体免疫是否更好的政策？

写在最后

传染病需要人口聚集和人流频繁接触，所以直到农耕社会以后才出现，而工业和城市化、全球化，加速了每次病菌的传播。

农耕文明的影响：

狩猎采集族群经常变换营地，留下了一堆堆排泄物，上面聚集了大量病菌和寄生虫的幼虫。但农民是定居的，他们生活在自己排放出来的污水之中，从而为病菌从一个人的身体进入另一个人的饮用水源提供了捷径。有些农业人口把自己的粪便收集起来，当作肥料撒到人们劳动的田里，从而使粪便中的病菌和寄生虫去感染新的受害者变得甚至更加容易。

灌溉农业和鱼类养殖为蜗牛和水蛭提供了理想的生活环境。蜗牛是吸血虫的宿主，而水蛭则在我们涉过满是粪便的水中时钻进我们的皮肤。定居的农民周围不但有自己的粪便，而且还有被他们贮藏的粮食吸引来的传播疾病的啮齿类动物。

非洲农民砍伐出来的林中空地也为疟蚊提供了理想的滋生地。

城市化的影响：

如果说农业的出现就这样地使我们的病菌交了好运，那么城市的出现则给它们带来了更大的幸运，因为在甚至更糟的卫生条件下，更加拥挤的稠密人口使情况恶化了。直到20世纪初，欧洲的城市人口才最后稳定下来：在那以前，来自农村的健康农民不断地移居城市，这对于补充城市中因人群病而死去的人是必要的。

全球化的影响：

所谓查士丁尼瘟疫的腺鼠疫也第一次在欧洲出现了（公元542—543年）。但直到公元1346年，所谓黑死病的鼠疫才开始全力打击欧洲，那时一条新的与中国的陆上贸易路线，为满是跳蚤的毛皮提供了一条沿欧亚大陆东西轴线，从到处瘟疫的中亚地区到欧洲的快速运输通道。

今天，我们的喷气飞机使得甚至最长的洲际飞行都比人类任何传染病的持续时间要短暂。

全球范围内，农耕化让人口落定，城市化让人口聚集，全球化让人口流动加快，病菌的传播效率和生存概率大大提高，为人类抵抗事业增加新的挑战。但我们知道、并要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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