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仁济情缘 | 窗外

窗外

 我喜欢看窗外。窗外杳霭流玉，苍穹辽远，阳光惬意地在地上洋洋洒洒地蔓延开来，窗外的一切似乎无一不光莹四射，思绪伴随着院子里孩子们的欢笑声拉得绵长，延伸至岁月深处，让我回想起无数如这冬阳的明媚时刻，送在苦寒中的我周身温暖。

一位在仁济医院经历过2次肝移植手术的13岁患儿

初来时还是炎炎夏日，我因蛋白低全身浮肿步行已十分困难。入院四楼，所面临的是日复一日的从早吊到晚的补液，是疼痛突然席卷而来的恐惧，是昏睡所带来的迷茫，以及随着我对病情深入了解的无措——我目前所经历的痛苦大概比我过去的总和都要多。 有时我心如死灰，看不见希望，经常在窗边发呆。那会总是下雨，淅淅沥沥的雨如珠玉落盘，水汽在玻璃窗上氤氲开来，外边的景色就像印象派的油画，大片的灰蓝色中带点橙黄色和暗绿色，我一笔一笔地描呀，描呀，只剩下冰冷的触感。 但也并非全是辛酸，那些日子是有裂痕的，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比如某些夜晚病友们会聚在一起谈谈笑笑，在暖光照耀下，我们似乎都暂时忘记了所要面临的苦难。秋月临窗，乳白色的月亮在缓缓踱步，我望去，只见树木淹没在发光的波澜，轻轻摇晃。眸中的情绪逐渐明丽下来——一定能等到的。        

我每天都能受到清晨查房时护士们的关心或打趣，时而不经意的往门外一瞥会看见尚不在查房时间的万医生和封医生的匆匆身影，更令我与母亲心安的，还有他们每日查房时所解释的详细的疾病对策，护士们幽默亲切的言语，以及病友们的相互慰藉。也慢慢发现：看似精神抖擞的医生们可能在几个小时前还在手术台上奋战到清晨，值夜班时护士是独自一人完成所有的抽血任务，那个娇小背影在凌晨的护士台显得格外伟大。 记得有次躺下后突然高烧，母亲不在屋内，我浑身颤抖，费尽力气打铃后，小艳护士和一位不知名的新护士及时赶来，前者娴熟地取来仪器，后者压着我的肩膀全力安抚着我，目光所及之处是平凡的素衣，我本因控制不住的颤抖所带来惊慌的哭泣逐渐止住，“不要怕啊，我给你抽个血气，就知道问题了啊”“不抖了吧，好好休息，你妈妈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心神慢慢安宁，我也渐渐睡着。 在这段漫长的等待时光里，我学会了“忍”与“熬”。当真的躺在手术台上时，我内心倒无多少波澜，只是想起夏院长和罗主任的的面容，他们慈祥和蔼，身上长者风范令人信服敬畏，后来封医生，万医生，韩叔叔，陆护士，汤姐姐，小艳姐，护士长还有很多很多人的面容如同走马观花般浮现在我脑中，他们在我的求医路上披荆斩棘，留下似锦繁花，犹如再生父母，我对此感激不尽!     

当醒来于icu时，我恍若隔世，过往云烟仿佛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  “今天天气真好呀，太阳很大。”  “你这床位多好呀，刚好能看见窗外。” 是啊，我刚好能看到沐浴在晨光下的高楼大厦，可这景色根本无法缓解我的痛苦——仪器的报警声，婴儿的啼哭声和护士的交谈声混合着在我脑中爆开，怎么都镇定不下来。不过这里的哥哥姐姐们会安抚着我的情绪：申川姐姐给我买各种果汁，杜宏昱哥哥与我分享他的志向，封医生，万医生和韩叔叔每天都耐心地询问我的状态，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但是容貌和声音都深深刻在我脑海里的很多人——我在这里表示衷心的感谢! 可能有些噪音还是影响了我的休息，导致我转到普通病房后的几个夜晚患上了ICU综合症。被噩梦缠身的我惊醒着睁开眼，错把母亲的呼唤当成梦境中的声音，机械地转头眨眼宛如提线木偶，迷茫的眼神仿佛透过母亲望向另一个人，甚至重复自问自答些毫无逻辑的话语。母亲吓坏了，惊恐地跑向护士台。而如今回想起她去找护士的空档，我意识全无，仿佛陷入名为黑夜的河，护士突然的出现才让我上岸。那天夜晚，我连续这样反复了三次——昏黄的床头灯下，是那重复不断的“我叫李XX”（      因涉及隐私匿去患者姓名），相拥的母女以及母亲颤抖的双手。 

经过母亲和护士们的精心照顾，我逐渐恢复，尝试一点点地坐立，走路，而陪伴着我的，是稍稍转头便能欣赏的那扇窗——每个夜晚，华灯初上，光彩流变，灿烂的字幅远远望去仿佛星星撒下的金粉，璀璨辉煌。 所谓万丈深渊，已经被我慢慢地熬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后福”，但如今活着对于我而言就是一个奇迹，所以我的福气就是遇见了这些医德高尚，技术精湛的医生护士们。我能想象到那晚心电图逐渐减弱变强的滴答声，医生护士给我一下下的电击，补液一滴滴地进入我的青色血管，或许还有夏院长从电话传来凝重的声线，罗主任娴熟地指挥，封医生和万医生刀起刀落，其他医生护士为守护着我而熬夜产生的红血丝。 为什么我喜欢看窗外？因为窗外有旭日东升，有落日熔金，有零落星星聚成星河，最重要的是，一推窗，我就能透过暖阳，想起此时此刻你们正在救人于水深火热之中，便充满力量。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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