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道丨数字化】病理数字化的三大应用:远程诊断、科室管理、人工智能
在我们访谈的前半部分,河南省人民医院病理科主任孔令非教授主要谈了病理数字化的发展趋势,介绍了他们将数字切片应用于日常诊断的尝试。事实上,病理数字化还有很多应用场景,所以访谈的后半部分,我们将与大家分享孔令非主任对于将数字病理应用于远程诊断、科室管理和人工智能方面的观点。
医学博士,主任医师,教授,硕士导师,
河南省人民医院病理科主任,
河南省病理质控中心主任,
河南省学术技术带头人,
中国医师协会病理科医师分会副会长,
河南省医师协会病理学分会会长,
河南省医学会病理专业委员会第七,八届主任委员,
中国妇幼保健促进会病理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中国阴道镜和宫颈病理分会(CSCCP)常务委员,
《临床与实验病理学杂志》常务编委,《中华病理学杂志》,《诊断病理学杂志》编委。
从事肿瘤病理研究及诊断30年,在中枢神经系统肿瘤,妇科肿瘤,乳腺肿瘤及肺癌方面,有一定研究。先后发表论文80余篇,参编专著3部,获省部级科研成果4项。
PART 1:病理远程会诊
小衡:您之前谈到数字病理面临收费方面的难题,有一个例外是:因为远程会诊业务的收费有明确的依据和规范,因此搭载在远程病理诊断服务上的数字化是可以收费的。事实上您在这块也做出了非常亮眼的成绩,请您具体介绍一下。
孔令非主任:河南省远程病理的发展,关键得益于医院领导层的重视:我们医院正在牵头建立「河南省人民医院互联智慧分级诊疗中心」这样一个网络系统,病理远程会诊是其中的一个部分。对于这个系统的部署可以说是很大手笔:我们向全省108个县的110家县级医院免费赠送了数字扫描仪,也就是说县域基本上都铺到了。
同时我们专门抽调副高以上的医师,一方面派人到对口县域实地去帮扶,一方面在医院里轮值远程会诊业务,保证每天都有人值班,并且在24小时之内把报告签发出去。这个要求很高,参与者都是利用业余时间来做——午休或者晚上、甚至早晨五六点钟起来发远程会诊的报告。
我们从2016年年底开始做,4年来会诊数量一直在增长,2019年是6万多例,今年应该有7万多例——每天基本上有60-90例,应该说确实提升了基层的病理诊断水平,把一部分患者真正留在了基层,我们医院的形象及影响也得到了很大提升。
小衡:多了一大块工作,干得比较辛苦,您怎么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呢?
孔令非主任:这件事医院对我们是有考核的,并且有配套的激励措施,否则的话推动起来确实会有难度。
相关激励措施可以给到具体执行的同志一些补助;对医院而言,首先这是我们公立三甲医院公益性的重要体现,其次这是政策性任务,完成之后,医院可以在其它方面得到一些政策或资金的扶持;另外,我们免费赠送了那么多设备,如果没有远程会诊服务配套上来,这些设备就将闲置,那些投入就会变成沉没成本,那就成了一种浪费。
小衡:医院所得到的激励,是否还在于通过远程会诊,带来一些向上转诊的病例?
孔令非主任:这并不是开展远程会诊业务的目的,我们也并不希望基层这么做,否则对他们的吸引力也会下降。现在病理诊断对基层医院而言是一个「卡脖子」的问题,我们还是想按照「大病不出县」的政策要求,把优质医疗资源有效下沉,帮助他们把病人留住,才能够真正做到强基层。
其实通过远程会诊,我们和基层医院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向上转诊的病例数量肯定还是比原来要多的;而且转上来的都是疑难重症,而不是把阑尾炎、疝气,子宫肌瘤等常见病、多发病转上来,那样就失去分级诊疗的意义了。
所以借助数字化技术,病理远程会诊事实上还推动了医联体的建设,不同层级医疗机构之间的纵向联系变得愈加紧密。
PART 2:病理科室管理
小衡:除了病理诊断和远程会诊这一块,您的科室在利用数字化进行管理方面,是否也做了一些尝试?
孔令非主任:首先,我们科室的信息化做得还是蛮好的,现在业务流程都是一码到底:从接收标本开始,一直到最后报告发出,整个过程都有同一个二维码,而且这个二维码在我们科内是互通的,也就是说和各个系统都是相连的,比如说你的取材信息,然后脱水、包埋、染色、档案,包括做诊断的话,基本上一扫切片就可以看了,这样的话你是不会看错片子的。
我们现在也使用了专门的病理科室管理软件,功能比较齐全,包括人员的排班、试剂的管理、仪器的管理、免疫组化实时控制等等,我们还在网上开工作单,所有的环节都实现了数字化并且是互通的。
小衡:您刚才说的更多属于信息化的工作。在数字化这块您的科室有哪些部署?
孔令非主任:当然,既然咱们的提法叫「数字化」,那么它和信息化还是有区别的。信息化只是一个管理,而数字化的病理科和普通的病理科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不需要实物切片了,我认为这是一个本质的不同,是最关键的。数字化病理科真的建成之后,管理层面上很多东西就不一样了。
比如说,诊断医生的工作室其实变得就不重要了,他不一定非要到病理科来,在哪个地方都可以作诊断,特别现在5G也发展起来,很多地方都能够发报告,不光是远程会诊,日常诊断也可以远程进行。也就是说病理医生的工作方式会发生一个很大的改变,病理科的空间释放了,以后可能显微镜都不需要了。这可能还是一个远景,因为还有一些问题有待解决,但这种趋势是挡不住的,肯定要往这个方向去。
PART 3:病理人工智能
小衡:人工智能也是病理行业的创新热点,在您看来,病理数字化和人工智能的关系是什么?
孔令非主任:我认为人工智能其实也是病理科之所以要数字化的一个很重要的理由,要让人工智能成为我们病理人的帮手和助手,数字化就是一个基础,是人工智能发挥作用的前提条件。反过来说,病理人工智能诊断将是数字病理的一个很重要的应用场景。
小衡:您如何看待目前人工智能在病理方面的应用?二者的协同将会为病理行业带来哪些值得期待的变革?
孔令非主任:我认为现在对病理人工智能的宣传有些过热了。因为第一,人工智能发挥作用的前提是,以前的玻片要数字化了,才能够应用。现在数字病理科都还没建立起来,你连应用基础都没有,人工智能用在实物切片上不是对牛弹琴吗?所以我认为现在的方向有点跑偏了。
另外一点,人工智能是一个辅助,它应该是帮助病理人提高效率的工具,而不是像有些宣传所夸大的那样,忽视甚至贬低了病理人的重要性。明明是人来使用工具,不能因为工具先进,就把人的价值都给否了,这样就显得有些喧宾夺主,对不对?
小衡:您认为我们现阶段应该怎么利用病理人工智能?
孔令非主任:我认为应该让人工智能「为我所用」,做一些病理人不愿意做的事,或者是「排阴」这样比较基础性的工作。比如说细胞学诊断的初筛,应该说60%甚至更多的片子都是阴性的,如果人工智能先把这些阴性的片子都挑出来,能给我们一个客观的判读,让我们不用再看就可以很放心地把报告发掉,其实就帮了病理人很大的忙。我们病理人就看剩余那30%的疑似阳性的片子多好,病理行业本身人手就不够,把时间花在排阴上多浪费,如果人工智能做起来多好。现在人工智能非要争阳性病例的诊断、争什么高级别低级别的判别,回头我还得再复核一遍,还不如现在把那些该做的事做好。另外人工智能也应该做一些,比如:ki-67指数的判读,有的时候不同的病理人可能判读不一样,人工智能介入一下,这样的话至少我们有一个参考,我认为这是挺有意义的,可以帮助病理人来做一做。
小衡:最后一个问题。咱们聊到不少病理数字化的应用,市场上有一些第三方机构也在做这些,您认为它们和公立医院之间能否有一些配合或者协同效应?
孔令非主任:我认为这是完全可能的。病理数字化是大趋势,很自然大家都会去做,在这个过程中可能形成一种竞合关系。第三方的优势是集约化和专业化,如果它们能够充分理解数字病理在大型公立医院的应用场景,能够进行有的放矢的开发,再加上满足一些个性化的需求,那还是大有可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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