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期）《八卦麻醉史》: 麻醉的发现与演示

本文由“Anesthesiology神经科学”授权转载    

作者：LP

摘要

哥伦比亚大学一位医学生加德纳·科尔顿（Gardner Colton），向大众提供一种付费的娱乐方式，展示一氧化二氮令人陶醉的功效，于是发现了麻醉。牙医霍勒斯·威尔斯（Horace Wells）参加了在哈特福德举行的一个示威活动，他观察到，塞缪尔·库利（Samuel Cooley）在醉酒后不小心伤了自己，但很明显伤者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受伤。为了寻求无痛牙科治疗的方法，威尔斯给自己施用了一氧化二氮，麻醉后威尔斯的同事约翰·里格斯（John Riggs）拔掉了威尔斯一颗牙齿。威尔斯并没有感到疼痛，于是他把一氧化二氮使用于其他几个病人，为大多数患者进行了无痛牙科治疗。他的成功使自己有了接触麻省总医院（MGH）的伟大外科医生沃伦（Warren）的机会，威尔斯请求沃伦允许他在哈佛医学院进行公开演示。然而威尔斯的演示失败了，观众谴责他是"骗子"。

同时有两人宣称他们发现了乙醚的麻醉作用。查尔斯·杰克逊（Charles Jackson）说，是他向牙医威廉·莫顿（William Morton）提供了乙醚麻醉的想法，威廉·莫顿是威尔斯的一名助理和学生。莫顿曾观察到威尔斯早期用一氧化二氮的成功，并回忆说，乙醚的作用类似于一氧化二氮，因此可以替代一氧化二氮。莫顿用乙醚麻醉了他父亲的狗和其他的农场小动物。随后，他自己吸入乙醚，也体验到了麻木和镇静的感觉。1846年9月20日晚，莫顿在手帕上倒上乙醚，将手帕用在病人埃班·弗罗斯特（Eban Frost）身上，然后无痛地摘取了他两颗尖牙。在随后的日子里，他给更多的病人使用了乙醚。这些病例的成功，以及发现乙醚麻醉可能会带来更多好处的想法，使莫顿大胆地试图在之后众所周知的乙醚穹顶中进行公开演示。最后演示大获成功，沃伦宣布："先生们，这不是骗子"，消息很快地传播到世界各地。

哥伦比亚大学一位医学生加德纳·科尔顿（Gardner Colton），向大众提供一种付费的娱乐方式，展示一氧化二氮令人陶醉的功效，于是发现了麻醉。牙医霍勒斯·威尔斯（Horace Wells）参加了在哈特福德举行的一个示威活动，他观察到，塞缪尔·库利（Samuel Cooley）在醉酒后不小心伤了自己，但很明显伤者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受伤。为了寻求无痛牙科治疗的方法，威尔斯给自己施用了一氧化二氮，麻醉后威尔斯的同事约翰·里格斯（John Riggs）拔掉了威尔斯一颗牙齿。威尔斯并没有感到疼痛，于是他把一氧化二氮使用于其他几个病人，为大多数患者进行了无痛牙科治疗。他的成功使自己有了接触麻省总医院（MGH）的伟大外科医生沃伦（Warren）的机会，威尔斯请求沃伦允许他在哈佛医学院进行公开演示。然而威尔斯的演示失败了，观众谴责他是"骗子"。

同时有两人宣称他们发现了乙醚的麻醉作用。查尔斯·杰克逊（Charles Jackson）说，是他向牙医威廉·莫顿（William Morton）提供了乙醚麻醉的想法，威廉·莫顿是威尔斯的一名助理和学生。莫顿曾观察到威尔斯早期用一氧化二氮的成功，并回忆说，乙醚的作用类似于一氧化二氮，因此可以替代一氧化二氮。莫顿用乙醚麻醉了他父亲的狗和其他的农场小动物。随后，他自己吸入乙醚，也体验到了麻木和镇静的感觉。1846年9月20日晚，莫顿在手帕上倒上乙醚，将手帕用在病人埃班·弗罗斯特（Eban Frost）身上，然后无痛地摘取了他两颗尖牙。在随后的日子里，他给更多的病人使用了乙醚。这些病例的成功，以及发现乙醚麻醉可能会带来更多好处的想法，使莫顿大胆地试图在之后众所周知的乙醚穹顶中进行公开演示。最后演示大获成功，沃伦宣布："先生们，这不是骗子"，消息很快地传播到世界各地。

01 1844-1846年

1844年，莫尔斯（Morse）在美国为电报申请了专利，乔治·威廉姆斯（George Williams）在伦敦创立了基督教青年会。议会通过了《工厂法》，规定妇女最多工作12小时，6至13岁儿童每天6小时。1845年，英国发明家斯蒂芬·佩里（Stephen Perry）为橡皮筋申请了专利。然而更厉害的在1846年，在这一年美国收购了俄勒冈，开始了美墨战争。墨西哥输了，把德克萨斯、加利福尼亚、亚利桑那、新墨西哥、犹他州和内华达州让给了美国。理查德·马奇·霍（Richard March Hoe）发明了旋转印刷机，埃利亚斯·豪（Elias Howe）发明了缝纫机。马铃薯饥荒导致160万爱尔兰人移民到美国。诺森伯兰公爵的私生子詹姆斯·史密森（James Smithson）以50万美元建立了史密森学会。奥森·斯奎尔·福勒（Orson Squire Fowler）出版了他的畅销书《婚姻：或者，植物学和生理学应用于终身伴侣的选择》。英国首相罗伯特·皮尔（Robert Peel）废除了《玉米法》，用自由贸易取代了殖民地商业贸易体系。最后，根据《卡特赖特规则》，第一场有记录的棒球比赛于6月9日在新泽西州霍博肯举行。纽约九队以29比1击败尼克斯博克队，尽管尼克斯博克队的老板亚历山大·卡特赖特（Alexander Cartwright）担任裁判。1846年10月16日，威廉·莫顿在被后世称为乙醚穹顶的大楼展示了乙醚麻醉。

02 “乙醚日”前后的主旋律

前两期的内容涵盖了几十年、几百年或几千年。与前面描述的故事不同，本期故事的主人公们是发现麻醉作用的人们。这些人每个人都有理由争辩说，他们应该得到麻醉发现的荣誉：可敬的梦想家-牙医霍勒斯·威尔斯（Horace Wells）; 聪明，知识渊博，自我膨胀的化学家查尔斯·杰克逊（Charles Jackson）; 以及肆无忌惮，贪婪的牙医威廉·莫顿（William Morton）-在发现麻醉方面谁最值得称赞？最终三人均不幸：威尔斯自杀，杰克逊残废，莫顿穷困。很多人其实促进了麻醉的发现，但他们从来没有声称自己发现了麻醉。大多数情况下，这些人都获得了很好的结局。他们包括演示者-医学系学生加德纳·昆西·科尔顿，他的公开演示促使威尔斯对一氧化二氮进行了测试。还有年迈的著名外科医生约翰·柯林斯·沃伦（John Collins Warren），他促成了两次麻醉公开演示的尝试，尽管他可能当时并不相信这两种药物会有麻醉作用。1846年10月16日，即后来的“乙醚日”，外科医生亨利·比格洛和乔治·海沃德安排莫顿在麻省总医院手术室露面。玻璃制造商约瑟夫·怀特曼和内森·张伯伦制作了莫顿用来给病人输送乙醚的球体。奥古斯都·古尔德建议莫顿如何避免病人在乙醚使用期间发生窒息（古尔德是一名医生，和莫顿一起参与演示）。吉尔伯特 · 艾伯特 "自愿" 成为第一个被乙醚公开麻醉的病人。一些书籍记录了当时的情形，人们马上会联想到沃尔夫（Wolfe）的学术书籍《玷污了偶像》，还有更多的经典《手术麻醉历史》，索沃德的引人入胜（但有时并不准确）的虚构描述《外科医师的世纪》。

03 牙医的功劳

人类首次对吸入性气体的公开演示，发现了其麻醉作用，使手术无痛变成现实，可能开始于霍勒斯·威尔斯（Horace Wells）。他生在佛蒙特州一个富庶家庭。1836年，21岁的威尔斯完成牙医的学习后，搬迁至康涅狄格州哈特福德市。他的事业蓬勃发展，开始担心财富会损害他的道德。范斯特（Fenster）曾引述他的话：“尽最大努力去做是我最真诚的愿望，我希望并祈祷不会有任何自私的动机影响我，让我去做违背真理的事情”。这个友好并令人信服，但有点幼稚的人，最后变成了狐狸口中的小鸡。

图1: 上流社会使用一氧化二氮娱乐的情景。

许多人用众所周知的笑气和乙醚的使人兴奋沉醉的作用进行公共娱乐活动 (图1)。柯登·加德纳是一名医学生，非常进取，通过到处打工赚钱来保证自己能在哥伦比亚大学顺利完成学业。他在《哈特福德报》上刊登了一则广告：“ 吸入一氧化二氮产生的效应大型展览活动，令人兴奋的笑气！1844年12月10日，本周二晚，就在联合大厅（Union Hall）与大家不见不散。我们准备了40加仑的气体共大家享用，任何观众只要想吸，绝对管饱。本气体可使吸入者产生欢笑，唱歌，跳舞，多言多语或者打架，等等行为，主要取决于吸入者自身的性格特征。那些吸过一次的体验者，无不渴望第二次吸入，没有人会逃离这个规律。娱乐活动7点准时开始，票价25美分。”（图2）

图2: 当时笑气娱乐的广告之一。

塞缪尔·库利回忆自己当晚的活动情形并报告给国会委员会，该委员会负责确定谁最先发现麻醉剂。库利说："在气体的作用下， 他确实在乱跑，并向大厅扔下几个长凳，紧跟着自己跌下来，并造成自己身体几处严重擦伤，包括膝盖和他其他部位; 气体的奇特性消退后，他在场的朋友问他是否有伤到自己，然后将注意力转向他在使用气体时不自觉做出的行为。然后，检查发现他的膝盖严重受伤，他把受伤的膝盖暴露给在场的人，看得出皮肤严重破损。”库利因此相信如果一个人能够被因此控制，则可以接受创伤很大的外科手术，而不会感到任何疼痛。

这些现象引起了霍勒斯·威尔斯的注意。他当时正在寻找一种无痛牙科的方法。威尔斯（图3）抓住这个想法，说服科尔顿在后一天去他的办公室，实施一氧化二氮吸入。同时在笑气的作用下，威尔斯的一位同事约翰·里格斯拔掉了威尔斯的一颗牙齿。威尔斯声称他并没有感到疼痛。在随后的几周里，威尔斯学会了制作一氧化二氮，并成功地应用于十几个患者中，进行了无痛拔牙。然后，他试图公开证明这一发现。

图3: 巴黎的霍勒斯·威尔斯雕像。

威尔斯后来为声称自己是麻醉的发现者辩护，给公开杂志的编辑写了一封信（1846年12月9日出版）："我对这个发现非常高兴，立刻去了波士顿，打算把它交到适当的人手中，而并不指望从中获得任何金钱利益。我打电话给沃伦博士和海伍德博士，向他们公开我实验的结果。他们似乎对这件事感兴趣，对我非常友好和关注。沃伦博士邀请我在他的讲座结束后在医学课上进行讲授。因此我接受了这个邀请，并想借此机会再次证实同样的结果; 我曾使用一氧化二氮气体或氮气，这已经证明是最无害的。然后，我被邀请给他们一个等待截肢的病人做治疗。为此，我在波士顿呆了两三天，但病人最后决定不进行手术。然后有人建议我应该给拔牙的患者使用该项技术。因此，许多学生与几个医生一起亲眼见证了我的演示，其中一个学生是患者。不幸的是，实验过程中，气袋被错误地撤离太快，当拔牙时，患者只受到了笑气的部分作用，他感觉到了一些疼痛，但并没有影响手术的进行。因为当时并无其他患者，所以无法重复实验，一些人表达了他们的看法，他们认为这是一个骗局，（事实上这是我在此次免费演示中得到的全部感谢），于是次日早晨我回家了。当时在波士顿，我与查尔斯·杰克逊（Charles T. Jackson）博士和威廉·莫顿（William Morton）博士聊了这个话题，两人都承认这对他们来说是全新的。杰克逊博士表示非常惊奇的，大的手术也竟然可以在无痛下完成… 。”

与此同时威尔斯的推理是错误的。麻醉不是由兴奋引起的（尽管兴奋可能会从清醒状态转变为麻醉状态）。麻醉来自于神经系统的抑制。但是，如果他的公开演示成功的话，他的推理将无关紧要的，事实上他差一点就做到了。范斯特（Fenster）后来总结了演示中出现的观察结果：“观众中的学生们……嘲笑他们吸入笑气男子。他听到‘骗子’一词，一遍又一遍。根本没人注意到，当病人完全醒来后说自己几乎完全没有感到疼痛。”

04 医学界的怀疑得到证实

图4: 威廉·莫顿（William Morton）

威廉·莫顿（William Morton）（图4）并不是一个什么好名声的人。莫顿于1819年8月出生在马萨诸塞州的查尔顿，父亲詹姆斯·莫顿是一名贵格会教徒，一开始是个小康农民，后来成了商人，在1830年代中期陷入困境。威廉·莫顿早年就表现出可能被视为精神病的怪诞行为，其中包括一个故事，讲的是在妹妹睡在摇篮中时，他在妹妹咽喉部放一些奇怪的东西，企图杀死了妹妹伊丽莎白。几年之内，他更换了几所学校，他离开这些学校都并非完全出于自愿。

随着威廉·莫顿父亲财政的崩溃，莫顿一路向西寻求财富，但并不完全依靠诚实的工作。莫顿的这些行为在很大程度上被他在发现麻醉方面的竞争对手杰克逊发现了，用于诋毁莫顿。从1836年到1839年，莫顿住在纽约州的罗切斯特，最初他在那里做一名干货贸易职员。莫顿利用自己的知识，从洛伦·艾姆斯那里骗取了几千美元。接着他又在罗切斯特骗了菲尼亚斯·库克。他还因亵渎和不诚实而被赶出布里克教会（Brick Church）。最后，他骗了经营一家私立神学院的莎拉·西沃德，表示他会支持其妹妹上学，但没有做到。

莫顿令人讨厌的名声使他在罗切斯特变得不受欢迎，因此在1839年初，莫顿潜逃到了辛辛那提，在那里度过了9个月。他在辛辛那提欺骗了查尔斯·庞罗伊（又一个干货商人）和几位庞罗伊公司的客户，并且越来越精通各种形式的谎言、伪造和虚假。莫顿偷了自己公司的东西。乔治·贝茨（被莫顿欺骗）曾提到：“在我看来，他进行手术时的狡猾、肆无忌惮和大胆，标志着他的职业生涯，在那些不时侵袭我们城市的诸多骗子中，绝对是无与伦比的。”

再后来到了圣路易斯，莫顿试图通过谎言和伪造来欺骗詹姆斯·希克斯，但被发现了。在乙醚麻醉被废黜多年后，莫迪卡·德朗格（Mordicai DeLange）对莫顿有了另一种具有代表性的看法：“……在莫顿身上，我发现了某种程度的大众普遍无知，这将使他有一项科学发现，这在我看来并不亚于奇迹。”1839年的一份报纸把莫顿描述为：“……大约5英尺，10或11英寸高，做工精良，步态慵懒。他五官端正，脸色白皙红润，头发又轻又粗，从头上往上推。他的眼睛是蓝色的，他的牙齿洁白而完美……他穿着漂亮的衣服，但有点矫揉造作……他的声音粗犷而响亮；他对一般知识一无所知，而且很容易通过愚蠢的言论来暴露自己的无知。”

1840年，莫顿从辛辛那提到了巴尔的摩，在那里他骗了一位名叫雅各布（NS Jacobs）的先生。试图逮捕他已经太晚了，莫顿逃跑了。到了19世纪40年代初，莫顿意识到他的行为可能很快导致监禁。于是他很快消失在公众视野中，也许回到了出生地查尔顿去了。他的下一步行动表明，他在聚敛财富方面采取了更为谨慎的做法。1843年，莫顿转向牙科，给霍勒斯·威尔斯当学徒，然后成为商业伙伴。和他以前的行为一样，莫顿没有履行与威尔斯的协议。后来他就读于哈佛医学院（当然招生比目前略为宽松），查尔斯·杰克逊（图5）是他的医学导师。

图5: 查尔斯·杰克逊 （Charles Jackson）。

    莫顿开发了一种制造假牙的工艺，需要去除患者的牙齿，包括牙根。但与拔牙相关的疼痛限制了感兴趣患者的数量。杰克逊建议莫顿在手术部位周围喷洒乙醚，显然这是幻想一种乙醚的局部效应。1844年7月，帕罗特（Parrott）小姐要求补牙。莫顿按照杰克逊的建议使用乙醚，并发现它能有效地减少手术过程中的疼痛。

       在乙醚麻醉的公开演示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杰克逊争辩说，他从1842年开始就知道乙醚的麻醉作用，他在自己身上重复了这个实验，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麻木了。他认为这可能是一种麻醉剂。他为什么不向全世界宣传他的思想或尝试演示？记得在第2期中，克劳福德·朗（Crawford Long）演示了麻醉，尽管没有公布他的结果。杰克逊既没有试验也没有宣传他的想法。他本来是有机会的：他是一名实习医生，他与波士顿最伟大的外科医生沃伦的是私人朋友。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把这些小事交给莫顿处理。

时间转到了1846年9月，莫顿知道了威尔斯的氧化亚氮麻醉的成功与失败。他向杰克逊寻求建议。莫顿表示，他向杰克逊寻求细节方面的帮助，杰克逊表示同意，特别是建议使用纯乙醚（例如，掺有酒精的乙醚可能无效，因为酒精的存在会降低乙醚的蒸汽的浓度）。杰克逊还提出了一种输送系统，包括一个装有乙醚的橡胶袋，连接到一个可以让病人呼吸的玻璃管上。杰克逊争辩说，他告诉莫顿，乙醚可能让身体产生足够的麻木感，使手术能够在没有疼痛的情况下进行。当然他们每个人都可能在撒谎。莫顿报告说，他以自己和他的狗为实验对象，用乙醚做实验，发现随后出现了麻木感和意识消失。1846年9月30日，他给埃本·弗罗斯特使用了乙醚。弗罗斯特在乙醚的作用下，莫顿从弗罗斯特身上无痛地拔出了一颗化脓的牙齿，在第二天《波士顿手本》报道了这一成功的事件。杰克逊既没有参加这次演示活动，也没有参加他声称促成的任何其他演示活动。莫顿继续在患者身上进行了乙醚实验。亨利·比格洛（Henry Bigelow），就是那个最终帮助莫顿进行乙醚麻醉演示的外科医生，一直鼓励着莫顿。

莫顿的动机很明确，他想将麻醉的发现申请专利（实际他也申请了专利），以便获得更多财富。通过比格洛（Bigelow），他向沃伦（Warren）申请验证他的新发现：乙醚带来的意识消失现象，终于在1846年10月16日，他按照计划在后来被称为乙醚圆顶（Ether Dome）中进行乙醚演示（图6）。莫顿迟到了，因为玻璃制造商临时改造了乙醚吸入器。沃伦（Warren）亲切地向他打招呼：“先生，您的病人已经准备好了！” 莫顿准备好自己的吸入器，让病人吉尔伯特·阿伯特（Gilbert Abbott）吸入乙醚，直到失去知觉。莫顿然后转向沃伦，重复了先前的嘲讽：“您的病人已经准备好了，先生！” 沃伦（Warren）后来的报告描述了接下来改变世界的片刻：

       “为患者做好手术准备，莫顿医生将仪器放在病人嘴上约三分钟，然后他（阿伯特）进入了麻醉的状态。于是我立即在颈部皮肤上切开了一个约3英寸长的切口，并开始解剖重要的神经和血管，患者的任何部位都没有疼痛感。不久后阿伯特开始语无伦次，在剩余的操作过程中似乎处于某种兴奋状态。之后阿伯特被问到是否感受到了很大的痛苦，他说他感觉好像脖子被划伤了。但是随后，当我询问他，他表示当时没有感到疼痛，尽管他知道手术正在进行中。”

图6: 乙醚圆顶（Ether Dome）：首次公开展示乙醚麻醉的场所，位于波士顿麻省总医院。

       演示随后被摆姿势并拍照留念（图7）。沃伦（Warren）的报告其实低估了所有医学发现中可以说是最大的发现。回想起观众在两年前对威尔斯的嘲笑，演示结束后，沃伦就立即宣告：“先生们，这不是骗局。”

图7: 1846年10月16日首次公开演示乙醚麻醉的情景。

另一个后记：第一次成功的乙醚麻醉演示实际上似乎是一种乙醚镇痛作用的演示（意识尚有但无痛），也就是阿图西奥（Artusio）一个世纪后提出的乙醚镇痛。

05 争吵与悲楚

1846年10月16日之后，所有声称发现麻醉的人都不顺利。雄心勃勃的莫顿（Morton）与杰克逊一起申请了技术专利，并命名为雷神（Letheon），但该专利无法执行。甚至美国政府也侵犯了该专利。乙醚的使用迅速蔓延，几乎没有钱流向莫顿，莫顿的支出超过了他的收入。于是他重返牙科领域和土地投机行为，借钱支持他的活动，却很少偿还。1849年后的十年中，莫顿转向另一个现金来源：国会。莫顿声称他是麻醉的唯一发现者，由于政府未能保护他的专利权，他应得到10万至20万美元的赔偿。一个专责委员会处理了这个问题，同意了莫顿的意见，并向全体国会申请了10万美元的奖励。莫顿尝试但最终并没有说服国会批准该建议。因为，莫顿的游说是由东方铁路公司的威廉·塔克曼（William Tuckerman）的资金支持的。后来塔克曼因窃取政府邮件而被捕入狱。

尽管莫顿早期存在一些违法的事实，但如果查尔斯·杰克逊和康涅狄格州的立法机关不干预，莫顿可能已经成功地向国会提出了上诉。杰克逊得知莫顿可能获奖后，写信给参议员查尔斯·萨姆纳（Charles Sumner），称应得奖的是他自己-查尔斯·杰克逊。杰克逊指出，乙醚的专利使他成为乙醚麻醉剂的共同发现者。他还详细介绍了莫顿早年的非法交易，以证明莫顿的不当人格，但这与谁发现了麻醉药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如上所述，杰克逊（Jackson）声称自己于1842年曾考虑将乙醚作为麻醉剂使用，但随后并没有采取任何实质行动。显然比起克劳福德·朗（Crawford Long）拥有这个想法并将其付诸实践，虽然未向世界传播他的发现比起来，杰克逊差多了。

       威尔斯（Wells）也曾经想再次尝试说服外科医生沃伦允许其进行第二次展示。如果他成功了，获奖将是他的。即便如此，康涅狄格州立法机关在他死后仍将他指定为麻醉发现者，这一举动损害了莫顿的努力。正如芬斯特（Fenster）所说：“……霍拉斯·威尔斯（Horace Wells）和他的辩护者的出现对美国国会所有人来说都是天赐之物，他们只是不想向任何人因为任何事给十万美元的奖励罢了，尤其是不想因为莫顿（Morton）发明了‘雷神’（Letheon）。后来威尔斯的注意力从牙医领域转移到了艺术复制品处理，并取得了小小的成功。他还涉足了氯仿。他陷入对氯仿的疯狂和的迷恋，最终于1848年1月在纽约市因向有名望的女士投掷硫酸被捕而告终。威尔斯在自己的牢房里吸入氯仿，切开了自己的股动脉，然后死去。

       莫顿和杰克逊则继续撕逼，最后两败俱伤。他们在国会的努力都造成了各自的经济损失。1861年，南北战争爆发，莫顿为士兵提供麻醉以支持他的案子，但无济于事。他尝试讲课，但他的演讲却是灾难。1868年6月15日，纽约市异常温暖。莫顿（Morton）来到了这座城市，寻求帮助来驳斥享有盛誉的《大西洋月刊》（Atlantic Monthly）上的一篇文章，该文章赋予杰克逊发现麻醉的荣誉。但后来莫顿生病了，变得越来越失去理智，并在此后不久去世。

与莫顿相反，杰克逊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很富足，因为他继承了家里的遗产，他本人也是地质学家/测量师。1868年，他的侄子夺取了他的遗产。1873年5月，杰克逊中风了，在生命的最后7年中他残疾生活不能自理。

06 荣誉到底该给谁？

现代麻醉的发现/演示的荣誉应该给谁？威尔斯和杰克逊做出了贡献，其他许多人也做出了贡献。1840年代后期，法国的科学院（当时科学界的主要仲裁者之一）对杰克逊（Jackson），莫顿（Morton）和韦尔斯（Wells）的发现进行了裁决，首先对杰克逊（Jackson）授予了荣誉。然后在1850年，该学院又改变了主意，将奖金同等地授予了杰克逊和莫顿，而巴黎医学会则将其授予了威尔斯。但是，正是莫顿，贪婪的流氓和骗子，这个生活在因犯罪入狱边缘的男人向世界展示了乙醚麻醉。关于乙醚麻醉的发现，朱莉·芬斯特（Julie Fenster）说得很贴切：

“（莫顿）必须加快速度，他知道整个事件的重要性。他站在马萨诸塞州总医院的手术室里，在9月30日发现乙醚作用（莫顿在埃本·弗罗斯特（Eben Frost）身上首次使用乙醚）后的十七天内向全世界展示了乙醚的麻醉作用……它像一架纸飞机，莫顿将其扔向了未来， 它恰好在10月16日降落。”

因此，事实上大多数人都把麻醉的发现归功于威廉·莫顿。

07 为什么没有更早发现麻醉？

乙醚日之前产生类似麻醉的手段已经很久了。众所周知，醚和/或一氧化二氮可能会减少或消除痛苦，也可能导致昏迷。鲁利（Lully）在1275年合成了乙醚。考得斯（Cordus）1540年重复了其合成过程，而1541年Paracelsus就指出乙醚具有镇静和镇痛作用的化学性质。1770年代初期人们发现了一氧化二氮，戴维（Davy）在1800年写下了其可能麻醉的特性。诺曼·伯格曼（Norman Bergman）（1926–1999）详细介绍了1846年10月16日之前乙醚的麻醉特性和其他作用，包括镇痛，镇痛和令人陶醉等作用，与一氧化二氮相似。在美国，古思里（Guthrie）于1831年发现了氯仿， 他将其描述为“一种令人激动的扩散性兴奋剂，并且……它很可能会被引入医学领域”，尽管人们质疑他对氯仿的毒性一无所知，因为他当时实际上是在寻找杀虫剂。

那么为什么麻醉的发现最终要延迟甚至几个世纪呢？几种可能的观念提供了一些解释：

1. 痛苦是神的旨意，是对原罪的惩罚

2. 疼痛是自然而有益的，对康复至关重要

3. 个人的痛苦不重要；群体的痛苦才重要

4. 产生麻木感太危险

5. 手术并不需要麻醉

6. 麻醉根本不可能存在

总结  

三个人争夺发现麻醉的荣誉：威尔斯，杰克逊和莫顿。威尔斯私下进行了氧化亚氮麻醉，但未能在公开演示中成功。杰克逊从未尝试过公开演示乙醚麻醉。拥有无畏，贪婪，无知，贪污，欺诈，盗窃历史的莫顿，证明了这个发现（无论是否源于他的独立思考），并及时地获得了一些奖励。然而这些人没有一个善终。反观促进发现麻醉的另外几个人，特别是沃伦和科尔顿，一直过着令人钦佩的生活。为什么人类没有早点发现麻醉呢？我们给了几种可能性的解释，但最可能的观点是当时很少有人认为世间存在麻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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