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常听母亲说村东头有一个傻子。因此,母亲不让我们几个去那边玩。
虽然好奇,但那时年龄小,一直不敢去看。后来,上了初中、考了大学,就逐渐淡忘这件事了。
有一天,母亲打来电话说:村支书想让咱家帮一个忙。听到这话,我还纳闷呢:村支书在村里是啥人物啊?因为我们家里没有能人,平时也不受待见,也没敢想过人家能求到我们。
母亲继续往下说,我慢慢听懂了。原来,村里那个傻子得病了,家里的老人也在前几年去世了。因此,村里负责他的一些生活问题。我心里想:如果不是病得似乎很严重,估计也没有人会管他。按照母亲的说法,村里是想找一家医院给他动手术。可是,由于他的智力低下,大家都担心医院不敢收治。万一把人弄到城里了,医院不受,就白折腾了。听说我当医生了,他们就找到我母亲帮忙了。
听到这话,本身不想和村里扯上任何关系的我,听说是病人的事情,也就放下了其他的事。毕竟,在治疗时应该尽量减少其他因素的影响。越纯粹的医疗,病人的受益就可能越大。因此,我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可是,就是这个看似普通的一个手术,却令我惊出一身冷汗。
第二天,村里就把他送到了我们医院。由于是自己介绍来的,我早早就在医院门口去接了。另外,也是好久没见到母亲了。早点见母亲一面,也是自己的一点私心。于是,我怀着愧疚的心情在门口等着村里的车到来。毕竟,整天忙于工作,每年只有春节才能去看母亲。
当车停在医院门口的一刹那,说实在的,心里更多的是想见到母亲。虽然给病人治病是职责,但毕竟我是肉体凡胎,这种与生俱来的感情是没办法控制的。
看到母亲颤颤巍巍地从车门下来的时候,我的眼角湿润了。遥想上次见面,母亲的腿还没有这样颤。但我很快就控制住了,我知道,此时我不仅是儿子、也是一位村里人眼中的医生。
我三步两步就到了车门口,一边拉着母亲的手、一边往车里张望。
掐指一算,已经多年没有见到大家口中所说的这个傻子了。上次见面,还是中学的时候和几个胆儿大的同学一起去的。
听母亲说,他的年龄和我相差无几。但看到大家把他拉扯下车时的样子,年龄似乎比我大很多。我想:也许是常年没有人好好照顾他的原因吧。
由于他的智力只有2岁左右,大家只能哄着他做各种检查。到了抽血化验的时候,由于他只是智力低下、疼痛感觉还是正常的,因此躲避动作非常大。正在采血的护士也遭殃了,手被针尖划了好长一个口子。
经过初步检查,外科医生考虑他大腿根部长的这个大包应该是脂肪瘤。可是,面对眼前这个足有鸡蛋般大小的脂肪瘤,大家犯了难:如果是平常人,局麻完全可以轻松切除。但由于他的智力低下,显然不能配合打麻药和做手术。
外科医生也想过不切的问题,毕竟脂肪瘤一般都不会有大的影响。但是,这个脂肪瘤的位置已经影响到他走路了。长期的摩擦,脂肪瘤表面的皮肤已经发红破溃。虽然他不会说,但走路很疼,这他是知道的。因此,最近几个月他都没怎么走。村里人看不下去了,才决定带他手术的。
看到这个复杂的情况,作为医生已没有退缩的理由。
在和外科医生一番沟通后,我们制定了一个局麻和静脉全麻复合的麻醉方案。手术的时候,大家一边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给他打好了点滴。有了点滴,我就不担心了。只要建立了麻醉通道,我有太多办法把他麻过去了。
几毫升麻醉药进入体内后,他就睡着了。之后,外科医生在手术区域注射了局麻药。由于这个麻醉过程中病人无法自己喘气、只能由我们去给他手动控制呼吸,因此决定了手术时间不宜太长、要尽快完成手术。否则一旦出现呼吸道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手术很顺利,不到半小时就缝好了手术刀口。
看到傻子被推出手术室,母亲脸上露出了笑容。我知道,她一定在为这个儿子感到骄傲。
当天晚上,可能担心影响我的工作,母亲执意要跟着村里人回去。看到村里车远去的背影,我感慨万千:亏欠母亲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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