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天津市泰达医院 李青
2月13日晚9时,湖北省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指挥部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武汉金银潭医院院长张定宇回答记者如何降低重症患者死亡率时说:目前正在开展恢复性血浆治疗的尝试,已看出一些好的苗头。张定宇呼吁:“因为康复的患者体内有大量的综合抗体对抗病毒,再次恳请康复后的患者积极来到我们医院,伸出你的胳膊,捐献你宝贵的血浆,共同拯救还在与病魔做斗争的这些病人。”
什么?!新冠肺炎康复者的血还能治病?
现在人们对新冠肺炎患者唯恐避之不及,对康复者也能躲就躲,怎么康复者的血液倒成了救命药物,不会残余病毒引起别人感染吗?
要想理解这个问题,我先说说抗原和抗体。
抗原,对人体来说就是“异物”,用于传染病说就是“入侵者”。
抗原“入侵”后,人体就会针对性的产生抗体,不用说,抗体就是人体的“军队”。
正常情况下,人体有普通的抗体,可以消灭一般的入侵者。但对特殊的入侵者而言,人体还会产生特异性抗体,一旦这个入侵者再次入侵,人体就会自动识别并消灭他。
医学上就是利用这个原理制作疫苗。根据科学方法,将微生物的“毒性”剔除,但保留抗原性,预先给人类接种后,人体对这个微生物产生抗体。一定这个微生物来袭,人体自动的将它清除。
天花、脊髓灰质炎就是这么消灭的。
预防传染病,人类还有一个措施,就是人工预先制备抗体。一旦发生感染情况,立即注射抗体来避免传染病的发生。
比如严重的犬咬伤,要注射狂犬疫苗,但疫苗刺激人体产生抗体需要时间,所以还要同时注射抗毒血清,来消灭狂犬病毒;被钉子扎伤后注射破伤风抗毒血清也是这个道理。这个抗毒血清就是抗体。
天花和脊髓灰质炎这两个传染病能被消灭,是因为天花病毒和脊髓灰质炎病毒有一段固定不变的基因程序,医学针对这个程序制备疫苗。但有些病毒,无耻至极,不按套路出牌,基因序列变来变去,每一次入侵的病毒完全变换模样,以前注射疫苗产生的抗体根本不起作用。
流感病毒就是这种无耻的病毒,冠状病毒也是。
所以,目前人类无法注射一次疫苗就完全预防它们。
比如说,现在预防接种的流感疫苗,只能管几年。因为这几年内,病毒没有产生大的变异。而过几年后,变异产生的新病毒入侵,以前疫苗产生的抗体就不起作用了。
但近期产生的抗体还是可以消灭近期入侵的病毒的。
输注新冠肺炎痊愈者的血清就是这个道理。
新冠肺炎痊愈后,患者身体已经产生了大量的抗体,这个抗体在3~6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内都有活性。所以,痊愈者在三个月甚至这个流行期不会再感染同样的病毒。而将患者的血清取出来输注给严重的患者,也是利用痊愈患者已经产生的抗体去消灭重症患者体内的病毒。
所以,含有高效价、特异性抗体的新冠肺炎痊愈者的血清,就成了救命药。
当然,抽取的血清还需要经过特殊的制备才能使用。
其实,这不是现在的发明,而是早有成功的先例。
19世纪,白喉是威胁儿童生命健康的主要杀手。由于没有可靠的治疗方法,白喉的死亡率惊人。上世纪20年代,仅美国每年就有10~20万人发病,每年死亡1.5人,其中主要为儿童。欧洲的情况更为严重,每年大约有5万人死于该病。
贝 林
当时,德国的一位医学家贝林在实验室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将患过白喉的老鼠血清注射入新患白喉的老鼠体内后,新感染白喉的老鼠奇迹般地痊愈了,这说明感染过白喉的老鼠体内有某种对抗白喉杆菌毒素的物质,他为此激动不已,并将这种物质命名为“抗毒素”。
1891年12月24日,柏林大学附属诊疗所的儿科病房里,一位感染白喉的小女孩濒临死亡,万般无奈之下,贝林试验性的给这个女孩注射了从羊身上制备的这种“抗毒素”,结果奇迹发生了,小女孩活过来了。这是医学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贝林用血清疗法治疗白喉的发明,得到了全世界医学界的肯定,并于1901年12月10日获得了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贝林是第一个获得诺贝尔医学奖的科学家。
2003年非典时期,被SARS感染的解放军302医院姜素椿教授用广州康复患者的血清给自己注射,很快痊愈并重返工作岗位。
2003年5月5日,在深圳东湖医院,一位怀孕的郑姓非典患者,呼吸衰竭,生命垂危。也是输入了一名非典康复者捐献的血清,两天后脱离危险。
也是非典时期,香港威尔士王子医院的Leung教授用至少20例康复患者的血清,治疗了严重SARS患者均取得满意疗效。
所以,张定宇院长恳请康复患者捐献血清治疗危重患者的做法,有理论基础,也有实践经验的。
目前,针对新冠肺炎重症患者的治疗没有特效药,痊愈者的血清无疑提供了生命的希望!
但是,对目前新冠肺炎患病群体而言,痊愈者毕竟还是少数,而且许多人痊愈后身体状况还不适合大量献血,采集血浆的量还是有限的。所以此疗法只适用于少数危害患者的治疗,并不适合大范围推广。
如果更多痊愈者献出一点血浆,也许能够挽救更多的生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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