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权错位的体检市场 如何重构 | 患者版医改方案连载系列（十四）

5.7附加建议：重构规则，净化浑浊的体检市场

5.7.1体检市场混乱问题的根因分析

普通体检市场之所以会乱，且敢于乱，问题的根源就在于各利益相关方的责权利关系错位。

体检服务的接受方是个体，但是服务的购买权却主要集中在单位，而不是个体。在个体与单位的合约关系基本为终身制的条件下，这样的设计还算是合理的。但是在现今的社会环境、市场环境中，个体与单位的合约关系仅存在于一定时期内，在单位不再“包养”员工的情况下，把体检机构选择权放在单位手上就很容易出问题了。

表格 10‑1 单位对体检的重视程度决定于合约关系的时长

从表格 10-1可以看出，过去曾经是合理的制度安排现今已经无法再发挥其作用了。单位只需要形式上的体检，不再关心体检的核心价值。

表格 10‑2  各方对体检服务的利益诉求

体检服务的提供方（尤其是上市公司）天然存在着利润最大化的动机，因此在个体客户没有选择权的情况下，为降低服务成本而提供走过场式的、甚至虚假的体检服务不足为奇。

在单位不再“包养”员工的市场条件下，单位就很容易在客观上沦为劣质体检服务的同谋者。单位只在乎有体检这个福利吸引员工，根本不在乎这个福利的品质。谁得了大病重病，谁自然要自动卷铺盖离开公司。

所谓单位的选择，本质是单位某个部门，甚至是单位里某一名管理者个人对体检服务机构的选择。因此，体检服务机构只要想办法让这个决策者选择他们，就可以获得一整批客户了。

对于体检机构而言，在单位客户购买服务后，只要做到服务态度好，环境好，流程顺畅，就可以轻易得到个体客户的好评。于是，员工满意，单位满意，体检机构就可以长期拥有这批单位客户了。

但是，体检服务却沦为了一场浪费社会资源的游戏，更严重的是这场游戏剥夺了人们早期发现疾病的机会。

体检机构是否具备早期发现疾病的能力是个体客户无法评估的，体检服务的信息不对称比医疗服务更为严重。

在医疗服务中，症状是个体能够感知的，这就是一个重要的提示。医生解决问题了，症状减轻或消失。医生不能解决问题，症状会提醒患者。虽然患者无法科学地辨别医疗服务提供方的诊疗质量，但是不会完全无知觉。医生/医疗机构还是要担心患者用脚投票的。

相比之下，体检服务市场却没有了个体客户用脚投票的顾虑了。个体根本就没有选择权！

而体检服务作弊的隐蔽性远高于医疗服务，谁会在一家体检机构完成体检服务后，再找另一家机构重做一遍，进行一次复核？看到体检报告说自己正常后，只要没有症状给出提示，基本上都会相信报告结果。

因此，走过场式/虚假的体检之所以能够存在，源于个体对体检服务没有选择权，及体检服务质量信息的不透明。政府对体检服务的监管难度比医疗机构更大。

这种市场环境下，哪个机构会用心提供有价值的服务？谁不是压低成本赚快钱？

10‑1走过场式/虚假体检的成因与结果

从图10-1可以看到，在个体对体检服务质量难以评价、个体没有选择权、购买单位漠视体检质量、体检机构追求利润最大化、监管无法到达每一个个案，这五个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形成了一个劣币逐良币的市场。

5.7.2重构体检市场的游戏规则

鉴于上述问题，建议政府出台保护在职职工自由选择体检机构的政策。具体建议如下：

1. 1.凡是有提供体检福利的单位，必须向员工公示所提供的体检福利的实际金额。

   2.单位必须把员工的体检费用打入医保的体检专用账户。医保部门设立一个体检专用账户，为个体职工保管这笔费用。

   目的：防止单位与体检机构合谋在体检福利上欺骗员工，为个体自由选择体检机构打开通道。一般情况下，员工无法得知单位（尤其是私营企业）与体检机构约定的团体价，这就给走过场式的体检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土壤。单位要压价，体检机构要客流，他们很可能签订一个极低的价格。体检机构必定要通过降低服务质量来降低成本，再低的价格也不能让自己亏本。通过单位这个渠道导入个体客户，再诱导个体客户购买一些高定价的检查项目获取高额利润。至于这些项目是否有价值、有意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因市场混乱、造假容易，所以体检服务才可以以低成本获得高利润，才如此受资本的青睐，其发展才这么疯狂。

   在体检登记环节，我就注意到了这样一个现象，前台销售人员使劲向客户推销各种肿瘤检测项目。这些人不是医生，根本不知道这个客户需要及适合什么样的检测项目。但是，现场观察发现有相当多的人都会去补交肿瘤检测项目费。

   3.员工在体检时刷医保卡，使用体检账户上的资金支付其体检费。单位可以继续组织员工体检，只是费用不再由单位直接支付给体检机构，改为由员工在机构体检时各自刷卡支付。

   4.员工可以选择不参加单位组织的体检，自行另选体检机构。单位不得侵犯员工的自主选择权。

   目的：既保护个体的体检服务自主选择权，又维护有参加单位组织体检需求的员工的选择权。

   5.引入新的市场竞争者---邻居医生。如果居民有自己的邻居医生，可选择由邻居医生为自己量身定制体检项目，相关的检验、检查项目由邻居医生总部认可的第三方执行。邻居医生负责解读报告，指导居民进行健康管理。当居民选择邻居医生提供体检服务时，就把体检费用支付给邻居医生工作室。

   目的：引导体检市场走预防疾病、提供个性化健康指导服务的竞争之路，而不是依靠不正当的营销手段竞争市场，以低劣的服务获利。

   现在我们获得的体检服务基本都是十分粗糙且不负责任的，套餐由单位与体检机构协商，最多分个男女、已婚与未婚，没有专业的医生为我们量身定制合适的体检套餐，完全忽视个体差异，体检的价值打折。报告出来后，没有专业的医生为我们解读报告，分析问题，给出个性化的建议。

   体检的价值在于预防疾病，早期发现疾病，如果邻居医生能够对个体进行定期健康追踪，及时发现疾病，那么把健康管理、健康咨询、基础体检服务交给邻居医生显然比现在的走过场式的体检要划算。

   只要有真正的市场竞争，个体有真正的选择权，体检的质量就会大不相同。

   6.假设个体没有在本年度使用体检费用，或者有余额，则可在个人医保体检账户上累积。但是，体检费用只能用在体检上，不能用在医疗上。

   体检服务走过场，体检结果与健康指导脱节，使得许多人感觉体检没有价值。单位支付的体检费用不能折现，那些随意放弃体检的人也就不在意了。

   可是，一旦被存放在了个人医保体检账户上，并拥有自主选择权，这笔费用就会在心理上变成了自己钱包里的钱了。不能套现，也不能转给别人或挪作医疗费用，年轻时累积的余额可以留待年纪大时使用。

   这时，许多人就有了这样一个想法：我有一笔体检费躺在医保账户上，我要把它花掉，否则就吃亏了。这将激励个体积极进行体检。通过邻居医生的健康管理服务与宣教，让大家都重视体检的价值，懂得识别优质的体检。

   小结：保护个体的选择权，引入邻居医生这个新的竞争对手，使得体检服务提供方不敢提供走过场式/虚假的服务，才是净化体检市场的最有效的方式。只有所有的体检服务都是认真负责的，才能真正做到早期发现疾病的作用，真正实现健康中国的理想。

   下一期内容：

   第六章  对患者版医改方案效果的预期  

   6.1   实现分级诊疗，解决看病难问题

   6.2   号贩子职业消失   

   6.3   患者成为有序竞争的最大赢家 

   6.3.1 竞争带来整体诊疗水平的提升 

   6.3.2 性价比竞争使得过度医疗、回扣消失  

   6.4   医生自由执业的基础条件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