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请认证 退出

您的申请提交成功

确定 取消

陈爽:人生就是一场没有回程的修行

2018-09-25 20:31   晔问仁医

我们一生追求的,都莫过于此。独立,尊重,自由和激情。

五六二

这是一次旷日持久的

寻医之旅

晔问

问尊严,问名声

问灵魂,问态度

……

READ ON

人 物 介 绍

陈爽 ,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影像科副主任,医学博士,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1991年武汉同济医科大学医疗系本科毕业,1998年毕业于上海医科大学研究生院(现复旦大学医学院)影像和核医学专业,获博士学位。专长于全身各系统疾病的影像诊断,尤其是骨关节系统和神经系统领域,有长达25年的丰富临床工作经验。

现为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评委,浙江省自然科学基金评委, 亚洲骨放射学会(AMS)委员,上海市临床医学工程学会副主任委员 ,中华放射学会肌骨专委会副主任委员,上海市放射学会委员及上海放射学会肌骨专业组组长,中国医师协会肌骨专委会副主任委员,上海市中西医结合影像专委会委员兼肌骨专业学组组长,中国装备协会CT及普放分会委员,中国非公立医疗机构影像专委会委员,上海体育科技协会委员,中华放射学杂志审稿,中华医学杂志英文版审稿等。

采访笔记

“影像科医生,过去总被病人误解成拍照师傅,其实在国外,影像科和病理科被称为医生中的医生,doctor's doctor。影像科检查诊断可以说是临床医师的“眼睛”,是临床治疗和手术离不开的“导航仪”,精准医学,影像先行。现在国内影像科作为临床科室,地位提高了许多,但综合价值上仍有较大差距,普遍存在的问题是,病人对X光,超声,CT,磁共振,一头雾水,甚至有些非专科医生都不甚明了,这里不存在检查价格越高,越清楚的说法,每一种检查设备,都有相对的优势和不足,合适的才是正确的,目前滥用资源,过度检查是个问题。”

陈爽,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影像科副主任,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师从我国著名放射学专家陈星荣和沈天真教授。目前中华放射学肌骨专业委员会和中国医师协会肌骨影像专委会副主任委员,专长于全身各系统疾病的影像诊断,尤其是骨关节系统、运动医学影像和神经系统领域,有长达25年的临床经验。

我没想到,他曾亲手接生过一个婴儿。“在武汉同济医科大学本科最后一年实习的时候,有一天夜班急诊,产妇就送进来了,我做的剖腹产,带教老师十分信任,我主刀,从切皮到关腹,亲手把婴儿从母腹中抱出来,那一刻十分震撼,头顶上像有一道光,第一次感受到职业的神圣。我有时候会想,这个女孩子,现在怎样了,她在哪里呢,要是她知道为她接生的,后来成为放射科医生,又会是怎样的表情。”他呵呵地笑,说现在的本科生,估计没有这个放手锻炼的机会了。

他始终记得读研究生期间,刚进华山医院放射科的头三个月。“刚进科,人手不够,一上来就是连续一周的夜班,CT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旁边进修医生说啥就写啥,因为当时能出来进修的都是科主任级别的。从什么都不懂,两眼一抹黑,到学会了诊断和操作,学会了团队合作,学会了皮厚。”他笑道,抗击打能力尤其重要,那段岁月多么不堪,几乎天天被主任骂,把他的急性子骂的没了脾气,还好当时年轻。

“没想过撤,年轻就是挨骂的资本,这样的磨砺是必须的,感恩有这段经历,我非常感谢导师和科室当时的管理体制,博士毕业前,就让我们提前体验核片审核的感觉。”

现在,他的工作是每天坐在竖屏前,保持着一样的姿势,至少一百张片子看下来,他说,习惯了,有些特别的方式可以保持兴奋点,痛并快乐着。“每一份报告背后,都是有故事的,我的作用是,尽量还原这个故事,让真相乍现,片子只是表象,找出后面的真相才是关键。解剖很重要,内外科基本功很重要,如今医医、医患沟通更重要。”

下了班,他有行走的习惯,每天快走一个小时,他说走路很快乐。“我走的很快,把一天的情绪都踩在脚下,消化掉,走完了,就神清气爽。”

他不止一次想去非洲,在工作陷入疲惫困顿的时候,这种念头越发炽热,由于时间原因,只是从未成行。非洲的原始和神秘对他有无比的吸引力,他说那里有回归大自然的本质。我看见他的手机里有许多非洲的影像画面,长颈鹿、斑马成群跑在绿草地上,成百上千的红翅鸟,同时起飞于碧湖水上。

我也喜欢这样的画面,我向他读了美国著名导演西德尼·波拉克的一首诗:

我在非洲曾经有一个农场,种咖啡豆,给黑人小孩治病

我在非洲遇见了为自由奋不顾身的情人,热爱动物胜于人,折桂而来,情迷而往

我在非洲曾写过一首歌,哪里有已逝的热土,哪里有纯洁的朝露

我总是两手空空,因为我触摸过所有

我总是一再启程,因为哪里都陋于非洲

他听了出神,说,我们一生追求的,都莫过于此。独立,尊重,自由和激情。

      

口述实录

1

从医之路

唐晔:陈教授,说说您最初的经历,怎样踏上从医之路?

陈爽:谢谢。我出生在湖北黄石。说起从医,可能是顺理成章的事,因为我父母都是医务工作者,父亲是二医毕业的外科医生,做过ICU和烧伤科,父亲上海人,母亲是一位护士,福建人,当时一颗红心,勇做革命的螺丝钉,父亲当年毕业分配到遥远东北黑龙江的一座大型钢铁厂,当了一年厂医,实在是埋没人才,后来二次分配的时候,到了湖北黄石,我就在那里出生的,父亲的睿智、坚忍不拔、博学和幽默,影响了我一生。

我是86级,91届武汉同济医科大学医疗系的大学生。大学五年,对我来说是世界观的再塑造——比如,那时候我就认定,人要有一个信仰,努力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即使别无选择,暂时服从了不如意的安排,内心也不能乱。而如今更觉得,独处和群处能守住初心异常重要。现在,我对我的硕士和博士研究生的要求就是:先做人,后做事。

唐晔:作为一个青涩的年轻人,您在大学里有没有印象深的事情?

陈爽:那是在实习的时候。同济有一年半的实习期,在湖北沙市第二人民医院实习时,一天半夜两点多,急救车送来一位孕妇,羊水都破了,在湖北,同济的实习生和毕业生是值得信赖的,身边的带教老师很放手,我也就义不容辞为她接生,是剖腹产,亲手把一个五斤半中的女婴从母腹中取出,听到“哇”的一声啼哭,我意识到一个幼小的生命就这么诞生在我手中,这一瞬间觉得医生好伟大,成就感非常强烈,似乎有一束光在照着我。

唐晔:毕业之后,您是怎么选择后来的影像科呢?

陈爽:毕业后,我被分配到湖北黄石一家中心医院,在内科、影像科轮转。作为一个住院医生,还没有确定具体的方向。父母想叶落归根,我自然想考上海的研究生,也许是小时候喜欢绘画的原因,我对图像更为敏感,所以最后选择了影像科。对于这个选择,我征询过父亲的意见。父亲只说了一句:不管你选什么科,一旦选择了,就要坚持到底,这句话我听进去了,以后受益终身。

1993年,我考了研究生,导师是华山医院陈星荣教授和沈天真教授。说起这两位导师,真的是中国放射学领域公认的大家,是我的贵人。尤其是陈星荣教授,曾任华山医院院长,上海放射学会主任委员,中华医学会放射学会名誉主任委员,上海生物医学工程学会放射工程专业委员会主任,是华山医院的终身教授,主要研究腹部放射学、神经放射学和介入放射学。他在国内首先应用CT、MRI、DR和DSA等先进设备和技术,被国际权威出版机构收入《世界名人录》《25年来世界500杰出人物录》和《医院管理杰出人物》,导师们的敬业和创新是年轻一代的楷模。

唐晔:那时候,您对影像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学习的过程是怎样的?

陈爽:我觉得影像很神奇,能够穿过表面,看清人体的内部,所谓“发现皮囊下的真相”。而且,在国外对于影像学科很重视,国外只有做过临床才能有资格去做影像科医生,所以我是热爱这个专业的。我是1994年1月8日进的华山医院影像科,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华山医院是全国最早有CT和MRI的医院,最初做一个头部平扫CT,需要将近40分钟,现在是无法想象的。

说实话,1993年来华山影像科之前,我从来没摸过CT,没有写过一份CT的诊断报告。1月8日刚来的那一天,什么都不懂,晕头转向,一头雾水,还没搞清个一二三就排了夜班,而且一上就是一周,一是因为没人,二是排班容易,从下午5点30,到次日早上8点——坦白说我非常害怕,也很新奇,好在机器操作有专门的人员,我只要负责写报告,那就不懂就问身边的进修医生,如果进修医生搞不懂的,就等次日主任来了之后填空。如果和蔼一些的主任那还好,但是我的两位老师都很严厉,刚来的前三个月,几乎每天被老师骂,每天都如坐针毡,这样三个月之后,我就逐渐熟悉了。这种感觉就像不会游泳的人,突然被扔进了水中,从无到有,一点一点在实践中学习,要么淹死,要么上岸,这是华山医院的特色。

这三个月,我并没有想过逃离,可能因为那时年轻,能够扛得住事,而且学到了几方面的能力——比如独立思考的能力、抗压和抗挫折能力;懂得了如何与不同的人合作,这些在以后的道路上很重要。当然,最受鼓舞的是,导师对我的评价不错,觉得我有大局观,适应能力和团结协作的能力很强。导师为了栽培我们这样的博士生,在博士毕业之前就让我走上了主治医生的岗位进行锻炼。当时我的心情十分忐忑,首先是感到责任重大,然后是感谢老师的信任,人是要感恩的。

2

确定亚专科           

唐晔:读完博士之后,听说您又去出国深造,您的收获是什么?

陈爽:我1998年博士生毕业,先后做了教学秘书和医疗秘书,又做了两年影像介入,后来有了几次公派出国学习进修的机会,主要是为了职业进一步的精细化选择——2002年,去比利时学习神经放射,2004年,去意大利学习肌骨肌运动医学影像,那一年,我36岁,回国后,我基本上确定了我的影像医学的亚专科——肌骨关节系统。

在国外前前后后几年时间,我觉得,国外放射医学比国内进步的地方,首先是理念和管理,其次是对病人以人为本的思想,最后是对疾病的认识。这三点归纳起来就是——回归到疾病和人的本质上进行研究和思考。在国外令我深有感慨的是,那里的医生很纯粹,专注于医疗本身,而我们的医生,身后往往牵扯了太多的精力,既要做临床,还要搞科研,有时还要懂管理,国内的医生都是全才。虽然国内的病种多,但研究广而不深,这一点上,国外对病种研究得很细,成系统化。

唐晔:您解释一下您目前的亚专科领域?

陈爽:我们华山医院的神经外科是无比强大的,所谓北有天坛南有华山,所以,在华山医院影像科不搞脑神经放射是不可能的(笑),所以,我博士毕业的课题是MRA磁共振的血管造影和CT的血管造影。但是当时的科主任很有远见,告诉我,科室的发展应该是全面的,再加上我对骨骼肌肉很感兴趣,就让我主攻这个亚专业。我真正起步进入骨关节放射领域是2009年,那一年,我进入中华放射学会骨关节学组,这是一个标志,开始在亚专业的平台上从事骨关节的放射研究,9年下来,已逐渐成熟和成为一个系统。

事实上,骨关节系统疾病无论在一级医院、二级医院、三级医院,都是常见病和多发病,病种多而且复杂,有很大的需求量。我现在重点放在运动医学,运动医学是骨科的一个分支。运动医学的治疗效果立竿见影,是一门与生物医学、骨科、康复、营养等等相交叉的复合型学科,我对它非常感兴趣,而且现在国家提倡健康中国概念。现在华山医院骨科和运动医学发展得非常迅猛,在全国也有非常大的影响力,我认为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3

经验的积累           

唐晔:您觉得,怎样才是一位优秀的影像科医生?

陈爽:首先,职业道德是最基本的,放射科不是一个单纯的辅助科室,而是一个半临床科室,也需要与患者沟通,本着为患者负责的精神;其次,要有扎实全面的内外科知识,对患者临床的表现有所了解,不是光为了检查而检查;第三,要有扎实的基本功。做一个影像科医生,涉及的范围是全身的,人是个整体不能分割,检查手段从X光平片到PETMRI,只有深厚的临床和技术基础,才能全面地了解疾病,这就是所谓的大局观。

如今人工智能如火如荼,称人工智能将取代放射科医生,自动生成报告,这一点我实在不敢苟同。我觉得,人工智能在影像诊断上只能做一些机械化的、大数据的处理,能够帮助医生从繁重、琐碎的重复劳动中解放出来,让医生腾出时间去做更有意义的事,人体千差万别,最后高智慧还是要靠人脑——最重要的还是人本身, 所谓人工智能,智能的背后其实都是人工。

唐晔:说说您在竖屏电脑前的感觉?

陈爽:其实是累并快乐着,经验的积累让我有一种穿透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对疾病诊断的悟性和敏感性提高了,对片子的感觉、思考的纬度和角度不一样,看到片子可以立刻与之前的脑海里的记忆相联系,辐射性地想到很多可能性。这些年坐在竖屏电脑前,我的性格也有所改变。其实我是一个急性子,但能够静下心来坐在电脑面前(笑),有时候就像禅定。

我一天要看100多张片子,有时候要加班看到晚上。压力很大,责任也很大。做一个CT就要几百上千幅图像,要保证不遗漏,长时间的专注是很难的,这一点需要自律。我们影像科医生是幕后英雄,病人最后拿到的一张报告纸,背后汇聚了很多人的心血。

作为一个核片医生,最愉悦的时候,是参加了多学科合作MDT之后,对一个疑难病症,验证或者纠正了自己的看法。所以,我们与临床医生的合作很重要,首先希望临床医生提供详细的病史,其次要和临床医生多交流。当然,我也会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那就会给几种可能性,结论不是单纯的一句话,而是一段话结构式的报告,为临床和患者提出建设性意见。          生老病死是人的宿命,医学能为人拔除痛苦,但医生的最高境界,是能够帮助人的精神世界。

唐晔:有许多病人,甚至全科医生都未必清楚影像科各种检查的适应症,您能简单说说吗?

陈爽:每一种检查都有各自的优缺点,不是一成不变的。一般提到X 光指的是平片,最常见的做胸透;CT也叫 X 射线断体层扫描,对于外伤是首选;B超是超声波检查的一种,不使用 X 射线,无法用于肺部诊断和骨头较多区域的诊断(如大脑);磁共振MRI,是通过氢原子核在磁场的自旋进动释放电磁波的特性成像,是这几种成像手段里面技术含量最高的,可以通过各种不同序列做到从形态到功能,如今已到分子研究水平,由于MRI有超高的软组织分辨率,主要用于神经和肌骨关节系统等领域。在运动医学当中,软骨、肌腱、半月板、韧带等问题,磁共振是首选,其次是B超,B超方便快捷,能解决肌骨表面的一些病症。

唐晔:业余时间,您是如何度过的?

陈爽:我喜欢游泳和徒步,有空的话每天都快走1小时。运动使人健康快乐,运动还能减压,但是,因为研究运动医学,接触了很多著名的运动员,职业竞技运动员不健康、也不快乐,每天挑战人体的极限,每天必须与伤痛博弈,而运动生涯又如此短暂。

此外,我热衷于读一些人物传记,最近在读《林彪传》,我们抛开尘封的政治历史,就拿他曾经打过的仗,说过的话来看,这位元帅是很有思想的,是为战争而生,战神。我记得他说过:只要有信心,就会胜利,你必须尽可能少依赖别人,不管别人是多有经验,力量有多大,这就是要领。至于历史人物,我欣赏毛泽东和司马懿,电影喜欢《教父》《秋天的童话》等,电影《教父》是每个男人的圣经,《秋天的童话》能触碰到人心灵深处的琴弦。

唐晔: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

陈爽:如果有充裕的时间,要做的事太多,去做一些自己内心喜欢做的事,我喜欢大自然,比如去狂野和神秘的非洲,去那里释放自我,感受自我,感受原始自然的气息。

采访 | 唐晔  编辑 | 吴端 

版权声明:         

本文系原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如需转载,请在[晔问仁医]后台留言;

授权使用请注明:“来源[晔问仁医]及作者”。

不感兴趣

看过了

取消

回程,陈爽,修行,华山医院,影像,医生,医学

不感兴趣

看过了

取消

相关阅读

赞+1

您的申请提交成功

您的申请提交成功

确定 取消
海报

已收到您的咨询诉求 我们会尽快联系您

添加微信客服 快速领取解决方案 您还可以去留言您想解决的问题
去留言
立即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