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扔也得仍 库存近满的“无主胚胎”该何去何从？

做试管婴儿成功了，宝宝顺利出生，多余的胚胎就被冻在了生殖中心。时间长了，可能就被遗忘了。还有些人生完孩子后可能换了住址或电话，有些甚至出国了，就‘失联’了，剩余的胚胎就成为‘无主胚胎’。

——这些“无主胚胎”的去留问题，困扰着福建省妇幼保健院生殖中心副主任郑备红。

医院：“无主胚胎”成心病

据报道，目前不孕不育在大城市的发病率为10% ~15%，其中大部分通过健康教育和治疗都能怀上孩子， 真正需要做试管婴儿的，约占5%。

郑备红介绍，一个试管周期会培育多个胚胎，医院一般筛选1~2 个胚胎植入子宫里，剩余的胚胎则被放入液氮罐中冷冻保存，今后若有需求，经成功“唤醒”后可再次进行移植。

5 年前，“无主胚胎”的去留问题就开始困扰着南京、武汉、深圳、青岛等多省市生殖机构。郑备红表示，这个问题如今也严重困扰着福建省妇幼保健院，尽管全面放开后，有些“无主胚胎”被认领了，但是这个比例还是比较低的。

院方担心，如果一直保存下去，医院没地方放。

保存成本也是个大问题，目前，在福建省妇幼保健院生殖中心， 胚胎每年的保存费用为一管840 元，一管可放置1~3 个胚胎 ，“无主胚胎”的保存费用只能由医院买单。

我国尚未出台冷冻胚胎保存期限的相应法律法规，国际上多个国家冷冻胚胎保存期限为5至10 年。而且，随着母亲年龄的增长，受孕几率下降，这部分“ 无主胚胎”可能成为“ 用不上”的胚胎，保存的意义也越来越小，将严重浪费医院的医疗资源。

（福建省妇幼保健院生殖中心保存胚胎的液氮罐，一罐最多可放置960个胚胎）

医生：不忍心也不敢扔

据了解，福建省妇幼保健院生殖中心与患者签订的“剩余胚胎去向知情同意书”规定：

医院首次为实施冷冻胚胎的患者保存胚胎的时间至少为6个月 ，患者也可根据自身的情况选择首次保存的时间，超过期限6个月后，如果患者不提出新的要求，则可将冷冻胚胎丢弃。

郑备红表示，虽然医院和患者签了关于保存多久就可丢弃的合同，但是这些有可能给一个家庭带来希望，目前医院还不忍心把它们销毁。

但是如果将来这些“无主胚胎”“人”满为患的话，医院除了尽力联系“父母”，还是会按照做试管婴儿前所签的协议上写明的，视作放弃胚胎，请示医院伦理委员会，定期对“无主胚胎”进行销毁。 届时，医院会在销毁前登报说明。

另外，我国《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和《人类辅助生育技术规范》已明确了中介说的观点：

即冷冻胚胎是介于人与物之间的过渡存在，处于既不属于人也不属于物的地位。

许多医生担忧上述合同法律效力不足，国内对胚胎能否丢弃也未明确规定，如果将来法律将胚胎界定为人，医院贸然将其丢弃可能要面临严重的后果。

律师：需要法律的支撑

遗弃胚胎算遗弃罪吗？

福州市社法委主任谢端门律师表示，根据现行法律规定，遗弃罪是指负有扶养义务的人，对年老、年幼、患病或者其他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人拒绝扶养，情节恶劣的行为。 由于胚胎还不算人，因此遗弃胚胎不算遗弃罪。

当然，冷冻胚胎有其特殊性，又不能单纯地仅以财产对待，如何处置需要法律的支撑。

针对医院是否可以销毁“无主胚胎”的问题，谢律师表示，这要看合同的约定 ，只要合同内容是双方的真实意愿，医院按照合同来，无需承担法律责任。

但是，现在的合同太简单，没有考虑到很多其他情况，比如夫妻离异或者一方死亡，再或者双方在胚胎处理上存不同意愿的时候，医院该怎么办？

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仍是合同模式，医学界和法学界联合起来，共同制订出一份完善统一的合同范本，医院再根据自身情况对内容进行调整。

记者手记  

所谓的“ 无主胚胎”并不是“无主”的，而是一部分家庭不愿或无法承担的“负担”。

胚胎“生与死”的伦理抉择，不该由医院独自来做。

➢  在政策方面，应尽快出台一个可以参照的标准，多长时间可以放弃它。

➢  续费方式上，福建省妇幼保健院在电话回访中发现，有一部分人不在本地甚至出国了，无法及时续费，如果可以通过网银缴费或者跟银行卡绑定代扣款，应该可以解决这部分患者的需求。

➢  执行方面，除了国家的立法完善和营造良好的道德舆论氛围，单纯的强制执行也不失是一种办法。

面对少数家庭不愿承担责任的情况，可以考虑与其个人征信挂钩，将其纳入“失信名单”以督促他们履行自身责任。

➢  实现”无主胚胎“的再利用，目前，没有签订合同或者捐赠协议，是无法用于科研的。如何在技术和伦理上实现“无主胚胎”的再利用，也仍需要探索和解决。

END

福建卫生报记者 | 陈素玲

编辑 | 加士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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