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良：我拍大陆首例试管婴儿

文 | 孙玉良 北医三院党院办宣传干事

1988年3月10日，中国大陆首例试管婴儿在北医三院妇产科诞生，它标志着中国大陆辅助生育技术跨入世界先进行列。这一重大新闻事件，在当时引起了国内外媒体的广泛关注，在试管婴儿出生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医院科研处及妇产科都是对外严格保密的。

作为此次重大事件宣传的摄影师，我有幸参与了试管婴儿的拍摄和报道工作。因而占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有利条件。国家卫生部有关部门和北京医学院的领导对此次北医三院试管婴儿即将诞生的科研成果也给与了高度重视，卫生部陈敏章部长和学校的领导先后来医院看望慰问妇产科张丽珠教授等一组课题攻关人员。       

1988年3月10日，首例试管婴儿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了，格外兴奋的医务人员按照医院和科室的部署，紧张有序的安排着每一项工作，从试管婴儿的生产方式，到生产过程的每一个细节，孩子降生后的护理和照顾、产房的设置等等，还把上级卫生部门的领导参观出生过程，新闻媒体记者采访接待也都作了安排。记得当时国内的主流媒体中央电视台、新华社、人民日报等等摄像和摄影及文字记者都换好了隔离衣，带上帽子口罩，涌进手术室。护士长只是把中央台和新华社的记者安排到了手术间，其他的媒体朋友都上了手术室的玻璃顶层观礼台，从顶层透过玻璃直观手术接生的全过程。

1988年3月10日，北医三院沸腾了，北医三院妇产科沸腾了，学校科研主管部门沸腾了，外科手术室里也沸腾了……医务人员和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都穿梭于自己的岗位上，大家都在为迎接一个不同寻常的婴儿的诞生紧张而有序的忙碌着。我自然也没闲着，一早起来赶紧到医院，虽然我已经提前做了准备，还是把当天要用的照相机、胶卷和闪光灯及电池一一查看一遍。

那个年代使用的都是胶片相机，记得是一部尼康FM2，用的是柯达黑白400度的胶片，配有马达、闪光灯，在当时那个时期，我这套设备也算是专业水平。在手术室里台上的医生们已经开始了剖腹手术，中央台的摄像记者打亮的灯光从墙上反射回来，使手术间亮了许多，记者们都在忙着找角度，旁边儿科和妇产科的助产医生在自己的设备前等待着婴儿从手术台上转移到她们手中，她们要接过新生儿进行消毒和简单的清洗，这一流程我是很清楚的。

随着手术台上传来的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媒体的朋友们把手术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各种长枪短炮和摄像机的镜头同时对准从母亲腹部接生出来的婴儿，孩子在张丽珠教授的手上给了媒体朋友们尽情地拍照时间，然后媒体朋友们又都把镜头的焦点对准了婴儿的母亲郑桂珍，大家都在询问和采访试管婴儿妈妈此时的心情和感受。

我此时没有加入到记者们的行列，而是按照我事前设想的思路，在试管婴儿这个新生命上做文章，助产医生接过婴儿之后，把她放在了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秤上，机会来了，我把新华社记者们暂时不用的灯光调整了角度，反射在婴儿身上，光线、影调和医务人员的认真工作状态，让我感受到了热血沸腾，哒哒哒……马达一响，我感到无比的兴奋，广角镜头，近距离拍摄，夸大了试管婴儿的比例，夸张的手法的运用，婴儿的哭闹和四肢的伸展运动，都把一个活生生的健康宝宝呈现在大家的面前。 

接下来我和医务人员进行了简短的交流，她托起试管婴儿给大家展示的瞬间，我单腿跪地，身体几乎贴在地面上，广角镜头向上，镜头里出现了高高举起的婴儿，在手术室顶层透明玻璃周围众多媒体和医务人员的众目关注之下，显得是那么有分量，瞬间医学高科技和高大上的技术成果定格了让世人瞩目的精彩瞬间。

其实，拍摄张丽珠教授怀抱试管婴儿的照片，不是在婴儿出生的当天，而是在出生后的第二天。记得当时有家媒体朋友要来专访张教授和她的试管婴儿，我一直考虑要拍一张张丽珠与大陆首例试管婴儿的合影照片，提前来到了产房。在那里遇到了刚好查完房的张教授，正在等候记者采访，我和张教授说明来意，她欣然同意，让医务人员把试管婴儿抱出来，就在产房的一角，张丽珠抱起刚刚出生二天的大陆首例试管婴儿郑萌珠，兴奋之余，一个母亲的天性向着自己的孩子诉说着：“小宝宝你真可爱，奶奶好喜欢你呀！你要健健康康的快快长大。”说话间张丽珠还用亲吻的姿态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情感，婴儿似乎听懂了张奶奶的意思，小嘴一动一动的，好像在说奶奶好，我听话。我是在张丽珠和婴儿感情交流的互动过程中，瞬间抓拍的，张丽珠当时还问我已拍好了吗，怎么这么快，再给我拍一张，按照他的要求，我又给她和医务人员拍了几张。

↑孙玉良摄

《张丽珠教授和试管婴儿》是我当时唯一一副获奖的彩色照片，当年获得了《北京晚报》新闻摄影一等奖，并参加了新华社迈向21世纪大型摄影作品展在香港展出。一副好的照片，通过媒体的宣传，使人们认知了我国生殖医学工程和取得的成果，它的影响是广泛和深远。照片在多家媒体获奖以后，很多读者来电话和写信询问北医三院在什么地方，试管里怎么会培育出那么大的试管婴儿，我们也想做试管婴儿怎么办...... 

30年来，每当医院举办生殖医学领域的国际和国内的学术大会，一副巨大的张丽珠怀抱大陆首例试管婴儿照片，都会在会场展示，作为祖国医学在生殖医学工程领域成就的试管婴儿照片，一直被国家和社会的有关部门在重大场合和重要的活动中使用。在我国海南博鳌会场，作为医学科技成果，张丽珠怀抱大陆首例试管婴儿照片就挂在其中，我们国家的中学教科书里，也有这张照片作为医学科普展示。

随着医学和科学技术的发展，试管婴儿的照片将永远在历史和未来的医学科技发展中不断展露璀璨辉煌。正像当年新华社一名资深记者说的，试管婴儿的成功诞生，标志着我国生殖医学工程跨入了世界先进行列，而试管婴儿照片的成功拍摄，也在医学科技摄影的领域迈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文 | 北医三院党院办 孙玉良

编辑 | 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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