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执业吹起的风很大 但成功的很少

这几年，医师自由执业之风盛行，不乏政策的推动。2017年1月4日，国家卫计委在最新制定的《“十三五”全国卫生计生人才发展规》中提到，“积极探索医师自由执业、医师个体与医疗机构签约服务或组建医生集团。”

而此前，官方文件中少有“自由执业”，更多的是“多点执业”。

2016年12月19日，最高法宣布删除原“个人未取得《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开办医疗机构的”属于非法行医行为”的规定。不少医生表示，迎来了自由执业的好时机。

此时，距离国内最早的医生网红龚晓明成为自由执业者已有快两年时间。站在这样一个时间窗口，已经是创业者身份的龚晓明却说，“别看自由执业吹起的风大，但是成功的很少。”

2013年7月底，龚晓明离开了工作15年的协和医院。2015年，龚晓明正式宣布创业，成为沃医妇科名医集团的创始人。他是微博上的妇科医生大V，也是国内自由执业的先行者。

以下为寻找中国创客（xjbmaker）记者对话龚晓明实录，来看看他对新环境下医生创业的看法：

“用体制外的方式倒逼公立医院的改革”

寻找中国创客：2015年，你为什么会选择离开医院体系，开始自由执业？

龚晓明：在体系内，医生想要从良，光靠情怀支持是没有用的。一个专家团队，4、5人手术，费用只有200元，而一个红包两千元，这是逼着医生犯错误。过度用药、静脉输液、各项辅助检查层出不穷的问题出现，这已经不是保证好医生的体系。我要用体制外的方式来倒逼公立医院的改革。2

寻找中国创客：这也是后来成立沃医妇科名医集团的原因吗？

龚晓明：体系内的医生依然是专家思路，不懂体系外的事情。医生走出医院之后，不知道如何运作品牌，如何与媒体打交道，如何开设微博、微信公众号。这些需要体系化的改变，我已经摸索出一点门道，要帮助更多的医生来改变。

寻找中国创客：这几年，国家政策正推动医疗改革，你如何看待变革？

龚晓明：医改是大方向和趋势。我身在70后，身边很多事情都在改变，小时候哪有晚上十点还去餐馆吃饭的呢？商业环境在改变，背后的推动力量是人的力量。医疗看上去是一个比较顽固的堡垒，但是一定可以被外在环境所改变。

医生被圈在公立医院内，像国企一样，大家消极怠工。老百姓抱怨看病难，其实医生护士也在抱怨，双方都在抱怨，医疗体制是一定有问题的。

寻找中国创客：如何改变现状？

龚晓明：大趋势就是让医生动起来，脱离体制成为自由的个体，释放医生的劳动力。除了创建好的医疗环境、好的医疗服务，还有就是解放好技术。

只有有技术力量的医生被解放出来，整个行业的医生才会被带动起来。之前，莆田系资本被骂臭了，也只有好技术才能推动民营医院做好。

“很多出走医院的医生过得很惨”

寻找中国创客：医生集团是一个改变医疗的好模型吗？

龚晓明：不管是医生集团，还是联盟，都只是一种形式帮助医生如何树立个人品牌。医生多点执业时没有品牌，就意味着没有病人。如果医生的思维不改变，改变永远是被动的。

寻找中国创客：医生出走医院，开始自由执业后的现状如何？

龚晓明：医生离开体制后，很少像我、像张强一样成功的。很多医生发现没有病人，这是很痛苦的。别看现在自由执业的声音很强，实际大部分过得很惨。

惨到什么程度？我曾遇到一位同行，自由执业刚起风的时候，兴冲冲辞职跑到医生集团里，但是三个月里只有一台手术。对于一位医生来讲，没有病人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情。

而在国外，自由执业的环境非常正常、成熟。老百姓并不会冲着知名大医院去，根本不存在三甲医院一说。国外医生同样面临个人品牌打造的问题。

寻找中国创客：你如何打造自己的个人品牌的？

龚晓明：2012年，我写了第一篇科普文——《宫颈糜烂不是病》，也是无心之举，没有想到以后要离开。当时我意识到，科普文章传播的价值远远超过看病，一上午看病最多30个病人，但是同样花一个上午写一篇科普文章，微博转发3万次后，能影响的人群达到了上亿。

寻找中国创客：你现在还在继续写作的动力是什么？

龚晓明：现在，我一两个星期写一篇专栏。继续写作的动力这不仅是科普大众，而且是打造个人品牌。因为离开协和之后，没有大山依靠，你全得靠自己，市场和品牌是你自己努力的事情。

“民营医疗很多问题没有理顺”

寻找中国创客：现在沃医妇科名医集团发展如何？

龚晓明：目前，一百多位妇产科专家入驻沃医，其中2／3为科主任、博导。沃医也为医生提供多点执业场所，北京、上海、广州、深圳、重庆、张家口等地的患者可以通过这个医患平台预约到医生。

寻找中国创客：打造医生集团存在什么困难？

龚晓明：不健全的医疗体系遗留下的问题没有理顺，都是过去不合理的行政化管制下形成的问题。比如病人来到我的门诊中心，提出医保费用报销，制度只能把他们挡在门外。

还有政策问题导致很多业务无法展开，比如试管婴儿，实际在国外几个人开一个诊所，成立试管婴儿中心，并没有很高的技术门槛。但是在国内要求三级医院才能做手术，而三级医院的其中一个要求是500张床位，实际民营医院并不能达到这样的要求。

寻找中国创客：未来医生集团的发展方向是什么？

龚晓明：未来医生集团向医疗集团发展，拥有自己的诊所、医院。成为一个老百姓信赖的医疗集团，有了妇科病除了找协和，还能想到沃医，这是我们希望的方向。

此外，各个城市拥有名医会诊中心，各个科室的医生专家可以入驻，这也是未来的理想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