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差异，后疫情时代的中美如何互相学习？

2020年，中国武汉成为抗击新冠疫情这场看不见硝烟战场中的第一个战士。战斗中的武汉，不可避免地成为世界舆论焦点。从经济、文化、科技繁荣的“大武汉”，到疫情中被诟病和污名化，再转身成为交口称赞的“英雄城市”，武汉如今浴火重生。

11月11日—11月14日，第二届世界大健康博览会（下称健博会）在武汉举办。“大灾难后，我们要向全世界展示，武汉已经恢复成为一个健康安全和开放的城市。”武汉大学董辅礽研究院理事长、泰康保险集团创始人、董事长兼CEO陈东升如是说。

在经受新冠肺炎疫情考验的特殊之年, 健博会特别设置全球大学领袖论坛，以“后疫情时代的中国与世界”为主题，来自武汉大学、哈佛大学、北京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埃默里大学等机构的学者，全方位探讨疫情对全球经济、社会和科学发展的影响。

以学术力量达成共识

病毒不分国界。“疫情限制了全世界的正常生活和工作，给人类带来巨大挑战。”武汉大学副校长、武汉大学医学部部长唐其柱在主持中提到，后疫情时代，我们应该关注的是如何更快恢复社会秩序、如何应对未来公共卫生问题，如何更高质量地发展经济，如何更好地实现世界和平和人类发展。

（左上）窦贤康、（左下）唐其柱、（右上）陈红辉、（右下）Mark Elliot

武汉市人民政府副市长陈红辉在致辞中提到，随着疫情防控进入常态化，中国经济正走向复苏，武汉市前三季度GDP总量接近去年同期九成，实现加速追赶。经过抗疫，武汉在物资生产、临床救治、检测试剂与设备、药物和疫苗、传染病防控、方舱建设和远程医疗等方面积累了重要科学技术经验。借此机遇，湖北省将积极推进打造疾病预防控制体系改革和公共卫生体系建设的“湖北样板”。

大学的及时应对，是中国抗疫经验中的重要部分。回顾这次疫情狙击战，武汉大学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冲锋在一线，武汉大学人民医院和中南医院提供一万多张床位收治病患，接管雷神山医院等多家医院，支援金银潭医院危重症患者的救治。中国科学院院士、武汉大学校长窦贤康在论坛上表示，面向未来，大学应该承担三项任务：一是持续提升科技自主创新能力，二是不断加强创新人才教育培养，三是大力推进全球疫情防控和公共卫生领域国际科技合作。

中国是这场全球抗疫战中，第一个冲出来的战士。然而，全世界范围内依然有很多国家面临着疫情肆虐的考验。尽管有时会有观点上的分歧，但哈佛大学副校长Mark Elliot认为，全世界应该共同通过学术的力量、科学教育的力量去达成共识，去发展。“我们从疫情中看到，全人类是互联互通的，这是不可忽视的事实。”Mark Elliot说。

疫苗供应，需全球努力

疫情防控是一场全球社会治理体系大考。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让世界各国面临的共同课题越来越多，目前正在世界蔓延的新冠肺炎就是其中一种。

“新冠疫情显示了世界互相关联依赖是多么重要。”哈佛大学卫生经济与政策教授、费正清中国研究中心代理主任叶志敏在主持中发出三个疑问：中美合作在健康方面会有哪些获益？目前又有哪些挑战？未来该如何合作？

对此，埃默里大学副校长、前美国疾控中心主任Jeffrey Koplan，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原院长Barry Bloom，北京大学分子医学研究所所长、《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副主编、《NEJM医学前沿》执行主编肖瑞平，哈佛公共卫生学院全球心理健康教授Shekhar Saxena给出各自的答案。

（左上）肖瑞平、（左下）Barry Bloom、（右上）Shekhar Saxena、（右中）Jeffrey Koplan、（右下）叶志敏

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截至美国东部时间11日晚，美国累计确诊病例超过1039万例，累计死亡病例超过24万例。“我们普遍认为，美国在‘认识疫情’方面进展缓慢。”在抗疫效果评价上，Jeffrey Koplan毫不避讳。中国在抗疫中已经取得明显成效，但是包括美国在内的其他地方仍在经受新冠病毒肆虐。Jeffrey Koplan认为，全球应共同完成对大流行病的控制，“我们需要放下彼此之间的差异，互相学习。”

“由于很多不真实的传言，人们对疫苗的安全性产生怀疑。”Barry Bloom在会上提到，一次美国民调中，50%的美国人拒绝接种疫苗。“疫苗不能救命，接种才能够救命。”Barry Bloom把“信任”看作是所有疫苗中最重要的原材料。除了信任危机，Barry Bloom还发现，目前90%的世界人口对于新冠病毒有易感性，92个国家却没有资源购买新的疫苗。“这就需要全球共同努力，保障疫苗的供应。”Barry Bloom说。

“以前疫苗的研发需要很多年，现在全球却用‘月’作为疫苗研发的时间单位。”肖瑞平提到，有了全球合作，新冠疫苗的研发速度才被大大加快。“如果失去全球化，出现逆全球化，这将会给我们带来极大灾难。”2020年的美国总统大选同样引起肖瑞平的关注，在她看来，特朗普的落选和拜登的获选，对于科学界来说或许是一个好消息。

疫情突发，不仅威胁着公众的身体健康，也会影响到人们的心理健康。

Shekhar Saxena团队正在做的一项调查显示，全球35%的人在疫情中出现精神压力，这些压力很大程度来自于经济因素。“尤其是低收入家庭受到的影响很大，他们本来的生活就水平不高，而疫情期间男性容易受到失业及经济压力的影响，女性容易成为家庭暴力受害者，再加上药物等方面所带来的影响，导致生活压力上升。”在全球压力上升的过程中，Shekhar Saxena呼吁人与人之间要社交距离而不要社交疏远，“我们在实际交往中要保持距离，但社交上更要保持紧密。”Shekhar Saxena说，社会孤立会导致很多疾病的发生，也会导致死亡。

“中国将成世界第一大经济体”

新冠病毒疫情的肆虐，对全球经济与人类生活各方面造成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对新冠肺炎疫情究竟将带来经济衰退还是大萧条仍然在争论中，但是不得不承认，疫情对经济的影响远大于人们一开始时的预期。

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院长宋敏在主持中抛出三个问题：第一，如何实现中美合作的可持续性发展？第二，新冠肺炎疫情对中国经济有何影响？第三，后疫情时代亚洲贸易和投资将会是什么样子？

哥伦比亚大学校级教授及可持续发展中心主任、前联合国秘书长特别顾问Jeffrey Sachs，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姚洋，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主任、前世界银行中国主任Bert Hofman在这一环节上，围绕“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未来”做出各自的解读和预判。

（左一）宋敏、（左二）姚洋、（右上）Jeffrey Sachs、（右下）Bert Hofman

中美贸易争端，是中美经济关系中的重要问题。“所谓的贸易战，有时候更像是单方面的攻击，即特朗普采取一些激烈的手段攻击中国。”Jeffrey Sachs分析这一现象时提到，希望中美尽早回到合作的轨道上，中美两国在很多问题上利益是一致的。“我们没有竞争关系，反而需要加强合作。我们需要用合作消除摩擦，共同提出解决方案。”

抗疫措施到位和国人配合是中国经济迅速恢复的重要原因。姚洋研判，“中国经济在今年达到1.8%到2%的增长速度，应该问题不大。”姚洋看到，全世界对中国的依赖正急剧升高。因为贸易战的原因，中美贸易额有过下降，但这一指标从四月份中美贸易开始恢复。直到九月份，中国对美国的出口基本恢复到打贸易战之前。未来五到七年，中国会进入一个新的紧急周期。同时他可以几乎肯定的是，“在2028到2030年，我们会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

“除了中国，大部分国家还在经济危机的泥沼中挣扎。”Bert Hofman说。从对数据的分析中，Bert Hofman看到，中国，或者说亚太地区，在全球供应链中占的比重越来越大。中国在全球供应链中，从上世纪90年代边缘化生产者，在过去几十年中越来越进入中心化地位。他认为，如果从绝对的工业产出值来看，没有一个国家可以取代中国。

面对差异，全球如何达成共识？

（左一）陈东升、（右上）萧庆伦、（右下）梁万年

疫情给全球经济带来较大打击，千万人失去工作。美国科学院院士、哈佛大学卫生经济学教授萧庆伦认为，中国经济靠世界，世界经济也靠中国，他们是相互依靠的。之前特朗普是以对待敌人的态度对待中国，现在他离任了，拜登的胜任应该会改变这一态度。“中美应该是合作关系，也是竞争关系，但不应该是对抗关系。”

疫情防控同样暴露中公共卫生体系中的短板。清华大学万科公共卫生与健康学院常务副院长、国家卫生健康委体制改革司原司长梁万年建议，在加强公共卫生体系建设上，各国首先要在加强合作的同时，坚持预防为主、防治结合，把公共卫生体系建设放在核心位置；其次，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强化组织体系建设是关键。政府、社会、单位和个人要有效协同。信息是最重要的要素，从信息收集、共享，到分析及研究，都可为决策提供重要依据；最后，公共卫生能力的强化，需要有公共卫生人才参与。他认为，大学应该从培养目标、课程体系设计以及实际能力训练等方面，培养复合型人才。

武汉用三个月的时间遏制了疫情扩散的脚步。武汉大学董辅礽研究院理事长、泰康保险集团创始人、董事长兼CEO陈东升认为，“今天的武汉是开放的武汉、安全的武汉、健康的武汉，是一个恢复了经济，充满活力的武汉。”在这场“国家战疫”中，泰康保险集团的力度前所未有：捐款捐物超1亿元，改造泰康同济医院投入抗疫……几乎动用了所有资源。在战疫中，有很多诸如泰康一样的民间力量贡献者自己的力量。“新冠病毒仍在全球肆虐，世界要合作，中美要合作，官方要合作，民间更要合作。”陈东升希望泰康保险集团作为民间合作重要使者，推动中美两国以及全球公共卫生研究间的相互交流，从而推动全球公共卫生共同体系的建立，最终实现国际关系长期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