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本哈根人也不爱骑车 所谓的健康城市不过都是“被逼无奈”

编者按：9月16日，《健康上海行动（2019-2030年）》全文发布，这是我国第一个省级中长期的健康行动方案，将在未来10余年来，全方位干预民众健康影响因素。上海市40多个部门共同努力制定的这一行动方案，是将上海打造成一个健康城市，让2400万上海市民创造出更高品质的健康生活。

提到健康城市，很难忽略被誉为世界最健康、最幸福的城市——哥本哈根。虽然在人口和面积上很难与国内大都市进行对比，但这座位于北欧城市在健康城市的建设上有不少“秘诀”值得借鉴。

冬天的哥本哈根也非常冷，但大街上依然都是骑自行车的孩子、成人和老人，父母用载货自行车来带孩子，甚至还能看到时不时有人跳进户外游泳池游泳。看起来好像哥本哈根人天生喜欢户外，爱运动，希望健康。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就骑自行车这件事来看，哥本哈根人更多的是“被逼无奈”。

图片来源：《哥本哈根健康政策2015-2025》

哥本哈根人“不爱”骑车

自行车已经成了丹麦首都哥本哈根的一个标志。这个城市的自行车数量是汽车的5倍，自行车道总长度超过400公里。哥本哈根62%的市民每天骑单车上下班，很多人在寒冷潮湿的天气依然如此。

“这并不是因为骑车是最健康的选择，而是因为这个城市就是为单车设计的，骑车是最简单、最方便的出行方式。” 哥本哈根市公共卫生负责人Katrine Schjønning说。

丹麦有一个基金专门用来推广自行车，其中国家提供部分资金，约40%。各市和其他组织可以申请资金推广自行车，可以是骑车上学、上班项目，也可以是自行车道设计、维护和自行车旅游项目等。

幸福研究所（Happiness Research Institute）的首席执行官Meik Wiking介绍，很多人都喜欢边骑自行车边喝咖啡，所以哥本哈根在路边设计了一些绿色的垃圾桶，让骑行者不用下车能随手扔掉装咖啡的纸杯；在骑行者需要停下来等绿灯的时候，路边还有较高的台阶，让他们放下脚休息；下雪的时候，要先打扫自行车道，后打扫机动车道……

“这都是很小的事，但很重要。” Meik Wiking说，“从历史古迹和吸引力上来说，哥本哈根不是一个伟大的城市，但是从便捷程度上来讲，我认为哥本哈根是一座伟大的城市，是一座以人为中心的城市。”

英国知名的城市设计和规划咨询公司Barton Willmore合伙人John Haxworth表示，便捷才是关键。“如果设计的东西更快、更方便、更低廉，那么不管其出发点如何，人们就都会去支持它。给居民提供正确的基础设施，人们就会去使用它。哥本哈根人并不是因为在道德上认识到绿色出行是好的，而是因为这是他们上学、上班、送孩子上学最快、最好的方式。”

哥本哈根揭示了一个真理——我们并不会自觉去做对自己健康有益的事，只会做让自己生活最简单的事。

让健康成为捷径

与自行车出行的便利一起到来的，还有一些严格的规定。自2014年3月28日起，整个丹麦对骑自行车出行有了更严格的要求，骑行者会因为以下情况被罚款：到了晚上一定时间不开车灯，边骑车边看手机，刹车不灵，不遵守交通指示灯，逆行，在人行道骑行，靠左行使等。

这些规则让自行车出行更加规范，但规则也不一定总是奏效，因为丹麦人并不喜欢被指挥。拿公共场所禁烟来说，哥本哈根虽然禁止在室内和工作场所吸烟，但是也有例外，比如规模较小的酒吧是无需禁烟的。一些酒吧就把自己的室内面积缩小，以达到允许吸烟的标准。但卫生当局并不能在孩子聚集的游乐场禁止吸烟，只能贴一些标语，礼貌地提醒人们最好不要吸烟，如果真的吸烟了，也不会有什么惩罚。

Katrine Schjønning解释，“在这里，抽烟几乎被认为是一项人权。官方不能限制人们抽烟，因为这是个人自由，哪怕公共卫生专家或教授再三强调吸烟是健康最大的杀手。喝酒也一样，酒在丹麦的文化里是非常根深蒂固的。在欧洲，丹麦的年轻人应该是最能喝的。”

既然不能一刀切地强制执行，哥本哈根“被迫”实施了更多补救措施，让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想不健康都难。例如给所有到健康诊所的人免费提供戒烟课程、心理诊疗等。

虽然哥本哈根被联合国评为最幸福的城市之一，但依然“很多人都有焦虑、压力、抑郁等。”负责管理健康和老年人的哥本哈根副市长Sisse Marie Welling说，“精神健康是西方世界的一个大问题。我们肯定是做错了什么，才让这么多人备受精神健康的困扰。现在，我们正在尽力提供免费帮助。”

尽管丹麦的医疗服务是免费的，但是精神疾病的治疗还需自费。所以哥本哈根正在压力诊所提供免费诊疗，不仅面向工作压力多大的人，也给因失业或其他问题而备受困扰的人提供帮助，如小组讨论和正念训练等。来到诊所的人还可以免费参加瑜伽和其他课程，诊所也鼓励他们在课后和其他组员保持联系。目前，来就诊的人中30岁到40岁的女性居多。为覆盖更多目标人群，该计划还在一些工作介绍中心张贴广告，希望触达那些对心理健康不以为意的50岁左右的失业男性群体。

这项举措取得了巨大成功，参与人员的症状减少了近30%。

图片来源：《哥本哈根健康政策2015-2025》

可持续的健康政策

哥本哈根也有和其他城市一样难以避免的问题：肥胖以及肥胖所带来的相关疾病，如心脏病、高血压和癌症等。然而，要想控制这一问题，必须有可持续的健康政策，基础的社会和文化都要做出改变。

2011年10月，丹麦开世界先例出台了脂肪税（fat fax），旨在给脂肪含量高的食物加税，因为13%的丹麦人体重过重。哥本哈根大学的研究发现，这一举措确实减少了饱和脂肪酸的摄入量，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人们的消费习惯，水果和蔬菜的消费量都增多了。更重要的是，它还使非传染疾病的死亡人数降低了。数据显示，脂肪税每年可使123人免于因疾病死亡，其中76人在75岁以下。

但这一政策也带来了其他影响，如盐的消费增长。“当一类食物的价格上涨时，人们就会寻找其他替代品。因此，饱和脂肪酸摄入降低时，人们可能就需要在食物中增加更多盐。” 哥本哈根大学研究者Smed说。                                           

这项税收政策在2013年1月被废，同时被废的还有一项含糖饮料的税。导致这一结果的还有另一个重要问题。正如Katrine Schjønning所说，丹麦不像英国，是一个岛，如果丹麦禁止售卖这些东西，人们会到临近的德国去买碳酸饮料、烟酒。这不仅对健康无益，对经济和税收也无益。

所以哥本哈根就放弃了禁令，税收也不设任何限制。所能做的就是开展更多可持续的健康政策，让健康的生活更方便，如餐厅和菜市场都在市民步行可到达的范围内，保证随时可以买到健康的食物；鼓励和支持学校和企业提供有营养的午餐；公园也是所有市民步行15分钟可以到达的距离。

Katrine Schjønning说：哥本哈根有非常好的健康政策，并且这些政策是可持续的，从而规避了政治变化所带来的影响，因为公共卫生方面的改变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将财富转化为福祉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北欧国家很擅长将财富转化为福祉。

丹麦是一个将收入的60%来交税的国家。Meik Wiking解释： “这是对生活质量投资。当然，如果我交税较低，就可以购买更大的车，但是这不会给我带来幸福。能让我更幸福的是知道我爱的人、关心的人正在被保护着、爱护着。”这是斯堪的纳维亚式幸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斯堪的纳维亚人已经将幸福的价签拿掉了。

在这个收税过高的国家，从托儿所到大学的教育都是免费的，学生还能得到非常丰厚的资助。医疗是免费的，在家给老年人提供护理也是免费的。如果一名老年人本该出院而没有出院，那么城市将受到很严重的罚款，从而杜绝了资源滥用的问题。

哥本哈根是一个年轻的城市，所以还没有经历其他很多城市面临的老龄化问题。但这个问题不会太远。以前，哥本哈根人习惯于在退休后搬离城市，而现在更多人喜欢留在城市里和家人在一起。

参考资料：

1. How do you build a healthy city? Copenhagen reveals its secrets

2. Copenhagen Named World’s Healthiest City

3. Study: ‘Fat tax’ made Denmark healthier

4. Building a healthy city: Can London catch Copenhag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