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萧山四院罢工看公立医院改制中的“民意”

近日，由于杭州市萧山区第四人民医院（下简称“萧山四院”）与台湾中国医药大学附设医院合作办医，有传言说会将萧山四院变更为营利性医院，从而导致萧山四院部分医护人员罢工，现场打出的口号有“坚决反对转制，坚守公立医院”，“医院不是血汗工厂”等，还有报道的标题是“赚的是咱老百姓的血汗钱”。另外，后续报道称只是为了提升大江东医疗技术水平，让群众能充分享受到更优质的医疗服务，不存在转制或者改营利性等事项，甚至称转制或者改营利性为谣言。

虽然具体不了解萧山四院与台湾中国医药大学合作办医的具体内容，不知道是否涉及转制或者变更为营利性医院等敏感事项，但毋庸置疑的是，“民意”一向是社会资本参与公立医院改制的一道高高的隐形屏障，让本来就困难重重的社会资本参与公立医院改制雪上加霜。

在中国，“民意”是一个可能可以超越法治、左右事态发展的强有力的力量，那么在社会资本参与公立医院改制中的“民意”到底包括哪些呢？包括医院外部的人民群众吗？还是只是医院内部的医护人员或者其他员工？

从过往医院因为改制的示威案例看，还没有看到医院外部的人民群众因为医院自身改制参与示威的先例，无论是变更为社会资本举办的非营利机构，还是改为营利性，就像宿迁那样大规模出售医院以及洛阳大规模公立医院改制的地方，也都没有出现医院外部人民群众因为医院改制而抗议的情况。

究其原因，可能是由于就算公立医院改制为社会资本举办的医疗机构，但是医疗服务的大买方还是相对垄断的医保，医院脱离医保独立生存还是不容易的，医保使得医疗服务的价格相对可控。再者，“看病贵”这样的口头语也都是来源于对公立医院的形容，估计有过就医经验的人民群众觉得公立医院不赚钱的也是少数。所以除了政府之外，医院外部的人民群众的民意是很少被关注的，也没有哪项政府文件中会以医院外部人民群众满意作为审批前提条件。说医院改制或者改为营利性就是“赚老百姓的血汗钱”这种标题无疑只是煽动情绪用的而已。

从医院内部“民意”看，主要有两部分来源，一是管理层，包括院级领导以及主要科室主任等核心骨干，二是基层员工，包括普通医护人员与行政人员等。公立医院产权不清晰，如同早年的全民所有制企业一样，管理层掌握着医院的核心资源，小到红包、课题研究经费、职称评定、飞刀机会等，大到供应链利益等，而且在公立医院的体制下干到管理层估计是要消耗掉人生最好的二三十年，所以可以说是医院的既得利益者。对于基层普通医护人员，又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有能力愿意做事的，这部分人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无论谁是投资人，都不会影响自己收入或者位置的；还有一部分是混一天算一天的，这些人面对市场化时，无疑更喜欢国家照顾一生的现有体制内生活。

通常的社会资本参与公立医院改制，社会资本会以现金和医院主管财政部门以医院净资产合资出资设立新的医院或者管理公司，社会资本通常都会占据控股地位，所以社会资本通常会要求将人事、财务、供应链等纳入自己的管理体系。即便是非控股的合资，对于这些方面无疑也是要有自己的权利的。那么新的力量进入既有体系打破原有分配机制无疑是会引起动荡的，高明的并购投资者对于这种动荡是会早就心中有数的，所以会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基础上与现有管理层利益达成一致，有办法将之前的灰色收入转化为阳光化的合法收入作为激励。

另外，任何的并购都会需要有意愿和能力做事的优秀员工的，而且通常社会资本进入会提供市场化的薪酬待遇，原则上待遇都是稳中有升的，所以这部分人也不用担心收入、职位、养老等问题。再者，对于有丰富医疗资源背景的社会资本投资人，除了钱之外，还有丰富的医疗资源可以输出，对于医护人员的业务能力提升和职业发展也是很有利的。即便对于能力一般的员工，可以要求社会资本进入时提供培训机会以及适合的岗位，也一样可以共同发展。

综上，社会资本参与公立医院改制过程中遇到的“民意”，主要是利益和观念方面的问题，真正专业且有实力的社会资本在参与公立医院改制的过程中，是会对“民意”进行充分了解分析，并做好应对解决方案的，换言之，如果无法正确的解决“民意”问题，也是无法做成一单成功的并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