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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瑞斯特家族的“中国梦”

原创 2013-04-17 白莉萍 / 健康界

弗瑞斯特家族布局进入快速发展的中国,但他们的“中国梦”却与众不同——他们希望有朝一日收到来自中国患者的最真诚致谢。

“我的伯伯总爱半开玩笑地说,中国医疗控股有限公司(Chinaco Healthcare Corporation后简称CHC医疗集团)会成为比美国医院集团公司(Healthcare Corporation of America后简称HCA医疗集团) 还庞大的医疗巨舰。”当被问到CHC医疗集团的愿景时,坐在我对面的集团首席战略官布莱恩•弗瑞斯特(Bryan Frist)先生笑着这样回答。

他口中的“伯伯”,就是HCA医疗集团创始人之一的小托马斯•弗瑞斯特(Dr. Thomas Frist Jr.)。正是小托马斯,在与其父亲一起建立HCA医疗集团40年后,又与自己的女婿在太平洋另一端的中国,创立了CHC医疗集团。

在2012年一则面向中国医生的招聘启事中,CHC医疗集团这样介绍自己:“CHC医疗集团是由美国医院集团HCA的创始人以及最大股东Dr. Thomas Frist,JR. 及其家族成员在香港成立的离岸投资公司。五十年来,Frist家族的医生、政治家与商人们始终笃信“良人相投(good people beget good people)",并以此理念经营世界上最大的私立医院集团HCA以及今天在中国的CHC。”

2010年,CHC医疗集团在中国的第一个项目——慈林国际医院,悄然在距离宁波50公里的慈溪市观海卫镇破土动工。慈林国际医院是慈溪市卫生发展投资有限公司和CHC医疗集团的合资项目。前者占30%的股份,后者占70%。慈林国际医院将取代现在的慈溪市第二人民医院,全面接手其约50万的病源,并希望升级换代后的慈溪二院能够为慈溪人民提供更高质量的医疗服务,并吸引现在宁波到上海就医的病源。

“CHC医疗集团对成功的确有非常明确的指标。不是短期的投资回报率,我们在中国做长足的打算,一切从长计议。我指的具体指标是患者发自内心的感谢信。”布莱恩特意找出一封HCA医疗集团旗下的一家医院患者家属寄给院长的致谢信说:“如果有一天,CHC医疗集团的医院收到像这样真诚的感谢信,证明我们真正做到了以患者为中心,那才是我们成功的开始。”

HCA医疗集团旗下医院收到的感谢信

弗瑞斯特家族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族?又是什么机缘让他们决定进入中国医疗行业?他们有什么样的打算?CHC医疗集团与HCA医疗集团的关系是什么?4月3日上午,健康界记者与CHC医疗集团的首席战略官布莱恩•弗瑞斯特先生等人进行了对话。

弗瑞斯特家族:良人相投

1910年,后来被《纽约时报》称为“美国现代营利医疗体系之父”的老托马斯•弗瑞斯特(Dr. Thomas Frist Sr.)出生在美国密西西比州的一个普通家庭。完成医学院学业后,老托马斯开始了自己的胸内科医生生涯。老托马斯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在写给自己曾孙的信中,第一条便是宗教的重要性。他写到:“我唯一的祈祷是感谢上帝所给予我的一切。我从不在困难时祈祷平安过关,因为我相信,上帝自有他的安排。”老托马斯的虔诚似乎收到了回应,他的一生可以说是家庭事业双丰收。

在家庭上,他与妻子多萝西有着羡煞旁人的婚姻。多萝西在老托马斯去世两天后去世,他们的葬礼在同一天举行。朋友在葬礼祭文中写到:“托马斯与多萝西在教堂宣誓相伴一生,直到死亡把他们分开。而死亡,似乎也为这对夫妇网开一面,将他们双双带走。”

老托马斯,妻子多萝西和长子小托马斯

在事业上,老托马斯是一位备受尊敬的胸内科医生,他连续为七任田纳西州州长服务,担任他们的私人医生。60年代初他创立了园景医院(Park View Hospital),1968年,他又与儿子小托马斯和朋友捷克•马西(Jack Massey,同时也为肯德基创始人之一)一起建立了HCA医疗集团。他未曾想到,HCA医疗集团今天已经成长为世界上最大的营利性医疗集团——2012年3月29日,以市值104.5亿美元位居财富500强第94位。集团在美国拥有164家医院,111家独立手术中心,在英国也是第一大医院集团,拥有包括刘翔受伤后就诊的惠林顿医院(Wellington Hospital)、英国第一家射波刀中心等在内的众多知名医疗机构。《财富》杂志显示,HCA集团2012年营业额325.1亿美元,利润24.65亿美元。

老托马斯相信“良人相投(Good People Beget Good People)”。这是他对自己人生的总结,也成为了集团运行的根本原则。“在生活上,与对的人结合是美满家庭的开始。在工作上,选择对了人,他们会慢慢吸引优秀的人来加入这个共同的事业。”他这样写道。

“可以自信,却不能骄傲,永远保持谦卑 (Always be confident. But never be cocky. Always stay humble) 。”在写给后代信的最后,他这样告诫后人。

弗瑞斯特夫妇膝下五位子女都成为医生,其中比尔•弗瑞斯特(Bill Frist)先是做心脏移植专家,后被选为国会参议员、参议院多数党领袖,是美国医疗政策制定领域重要决策者之一。2003年非典期间曾率美国参议员代表团来到中国。小托马斯更是接过父亲衣钵,1977年开始出任HCA医疗集团主席一职,现在仍是集团的名誉主席。

值得一提的还有弗瑞斯特基金会。以家庭名义成立基金会行善,在西方社会比较常见。大家熟悉的有盖茨基金会,洛克菲洛基金会,福特基金会等。弗瑞斯特医生帮助创立的托克维尔俱乐部(Alexis de Tocqueville Society)要求会员每年至少奉献一万美元的善款,开创了慈善业的先河。

HCA:因美国社会保险法案而繁荣

美国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曾经出现过医院建设热潮。一来,1965年美国第三十六任总统林登•约翰逊签署“社会保险法案”(Social Security Act), 创造了“老人医疗保险” (Medicare)和“穷人医疗保险”(Medicaid),为全美所有穷人、残疾人和65岁以上老年人、提供了广泛的医疗保健,美国的政府医疗保险由此开始。二来美国东北部居民大规模地向温润的南部海岸迁移。这些变化都导致了当时医疗机构的不足,因而政府把医院建设作为一项重要工作任务。

美国的医院管理产业正是在那样的环境中破土而出。今天行业中领军的HCA医疗集团和Tenet Healthcare分别于1968年和1967年建立。建立后仅一年,HCA医疗集团就有了11家医院。1969年,HCA集团成功上市。

1970年代,医院管理产业发展迅猛。在1975-1980年的五年间,医院管理产业以12.5%的速度扩张。到80年,美国全国的6965家医院中,12.4%都隶属于当时的38家医院管理集团。在1968-1980年的12年里,HCA医疗集团共修建70家新医院,收购或租赁279家医院。

进入1980年代,HCA医疗集团的发展多来自对非营利医院及政府建公立医院的兼并与收购。这些医院的创始人多以公益的姿态建立医院。开始,他们对把医院卖给营利性医院管理集团颇有微词,但财务上的吃紧以及HCA集团对品质而不是利润的追求最终让这些政府或公益组织放心地签署转让协议。1987年,HCA集团下共有463家医院,其中255家为集团旗下,208家为医院托管。

兼并与收购,作为HCA医疗集团重要的扩张手段,受到了高度重视。HCA集团在收购方面会重点考虑五个维度:1、当地人口对医疗设施的需求;2、当地人口趋势;3、被收购医院的员工质量;4、扩张可能性;5、医院的负债情况。在中国,HCA医疗集团的姊妹公司CHC医疗集团除上海外也将全部考虑兼并收购,这五个考虑的维度将同样看重。

在小托马斯.弗瑞斯特医生的带领下,HCA医疗集团经历了两次上市公司私有化。一次是在1988年,公司董事认为市值过低,以51亿美元的价格赎回股票,1992年重新挂牌。第二次是在2006年,由于越来越多的无保险人群接受治疗后不支付医疗费,让集团财务对呆坏账的预期由2001年的14亿美元增长到2005年的24亿美元,但实际产生的坏账还是频频超出预算。2006年前两季,集团不得不将呆坏账预期做到高达收入的13.4%。这样的趋势使HCA医疗集团这个上市公司十分被动,他们请出美林证券来谋划对策。最终,集团接受美林建议,与贝恩资本,KKR,美林一起,以330亿美金再次将集团私有化。2011年,HCA集团第三次上市。

如今,HCA医疗集团已经是当仁不让的行业龙头。但他们的成功远不局限于财务。经过40多年的发展历程,HCA已然成为医疗产业发展的“黄埔军校”,几乎在美国每个医院公司的高管中,都会有HCA的“毕业生”。他们在医院管理上的诸多理念已经成为行业标准。例如,他们认为,医疗要为当地的社区服务,医院运行要以病人为中心。这些概念在今天都是医院管理的核心内容。

CHC:参与中国医疗行业转型

HCA医疗集团首席执行官瑞查得.布拉肯(Richard Bracken前排右三)、CHC医疗集团首席执行官张涛(后排右一)与卫生部部长陈竺的合影

2008年,弗瑞斯特医生与自己的女婿查尔斯.埃尔肯(Charles Elcan)共同建立了离岸投资公司CHC医疗集团。

“我们认为,医疗行业在中国正出于关键的转型期,这个历史节点与1968年的美国有诸多相似”布莱恩.弗瑞斯特解释道,“今天由新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城镇职工医疗保险、城镇居民医疗保险这三大基石共同构成的中国社保体系,向14亿国民承诺基本医疗保障。在铁路、公路等基础建设完成后,政府工作重点必然转向医院及相关配套设施的建设,以逐渐实现自己对国民的承诺。美国的医院建设持续了三四十年,我们认为,中美两国合作,可以让将这个过程压缩到十至十五年。而今天,科技让最新的医院管理理念与管理方法的传播成为可能,这更将加速中国医疗行业的更新换代。作为HCA医疗集团的大股东,弗瑞斯特家族希望在这个关键的历史节点上助力中国,这也是CHC医疗集团创立的初衷。”

CHC医疗集团和HCA医疗集团都由弗瑞斯特家族创建,属姊妹关系。后者会为前者提供全面的支持。

在人员配置上,凭借全球范围内丰富的资源,弗瑞斯特医生为CHC医疗集团组建起具有国际水准的管理团队,成员拥有在HCA、KKR、麦肯锡,哥伦比亚特区政府及中国各知名医疗机构的从业经历。CHC医疗集团前任首席业务发展官张葳葳女士曾担任HCA医疗集团业务发展副总裁,是首席运营项目的成员和重点培养对象,曾经参与集团在加利福利亚州两家医院的业务发展策略规划。首席法务官管翎女士曾任HCA医疗集团下属医疗信息科技与服务公司的法务总监。HCA医疗集团在美国运营40多年积累下的经验和164所运营中的高品质医院,都将会成为优质的培训资源。

慈林国际医院:投石问路

慈溪国际医院新院近况

2010年,CHC医疗集团在中国的第一个项目——慈林国际医院,悄然在距离宁波50公里的慈溪市观海卫镇破土动工。慈林国际医院是慈溪市卫生发展投资有限公司和CHC医疗集团的合资项目。前者占30%的股份,后者占70%。慈林国际医院将取代现在的慈溪市第二人民医院,全面接手其约50万的病源,并希望升级换代后的慈溪二院能够为慈溪人民提供更高质量的医疗服务,并吸引现在宁波到上海就医的病源。官方数据显示,项目总投资为8.76亿,但采访中布莱恩透露,实际支出已经超过10亿。

3月31日,健康界记者走访了该项目。医院所处的观海卫镇临近大海,为追求医院质量和抗灾能力,医院在建设上充分考虑了地理位置,整体在地基上垫高了2米。为了这2米,整个路面必须重新浇注,工程浩大,耗资数千万。

医院管理方面,在吸取了较早外资医院项目的基础上,CHC医疗集团否定了管理上全盘西化的路线。CHC希望借慈林医院探索出一套融合中西管理习惯、尊重当地实际情况的“内功”,并培养出一批能在未来复制这套管理模式的团队。CHC没有选择两位来自HCA佛罗里达某医院和香港某医院的候选人,而是由慈溪第二人民医院院长担任慈林医院CEO一职,并辅之以海外背景的首席运营官。早在慈林医院施工过程中,CHC医疗集团就已经着手开展人员的融合与过渡,从美国聘请资深JCI专家、和HCA的华人IT专家为慈溪二院的员工进行培训。慈林医院的员工将不断得到赴HCA培训的机会,目标是将JCI与“数字化绿色医院”的理念为每一个本地员工接受,为本地人民造福。

“HCA已经有了一套完善的医院建设流程。我们会借鉴,但却绝不会照搬。充分融入当地社区建设,为当地主流人群服务是弗瑞斯特家族医院建设的重要指标。”CHC医疗集团首席人力及合规总监余翀律师向我介绍道。

“这和我们的总体战略发展也是休戚相关的。”布莱恩补充说,“我们暂时不会考虑床位数在50张以下的医院。在上海以外的地区,我们会收购大型公立或私立医院51%-70%的股权。强调51%以上,是因为我们要取得运营权,70%以下是因为,我们希望医院充分本地化,所以要保证我们的地区合作伙伴至少30%的股权。由于上海地区的特殊性,CHC有可能会考虑建立全资医院。”

除了慈林医院外,已经公布的CHC医疗集团项目还有2011年与厦门市卫生局签署的《厦门市卫生局与美国CHC公司合作意向书》,拟在厦门五缘医疗园区规划建设一家综合性医院和3家专科医院,建成集体检中心、疾病治疗、康复疗养度假、健康居住养老“四位一体”的医疗综合体。2012年与荆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签订的《中美合资建设荆州国际肿瘤医院框架协议》,拟建中美合资建设荆州国际肿瘤医院。今年一月与中国平安共同参与改制重组温州市肿瘤医院,预计今年6月敲定合作方案细节,三方计划投资8亿元新建肿瘤专科医院。

当被问及对项目收益的期望时,布莱恩说:“我们的身份是专业医院集团公司。我们的投资考虑中最重要的维度不是短期收益率,而是能否最终把这个医院做到一流。我的祖父曾经说过,如果我们心无旁骛地为病人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那么商业利益不过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If we just concentrated on doing the best job we could of giving quality care, then the bottom line would take care of itself)。”

 

附表一:

慈林国际医院项目时间表:

2009年1月19日,卫生部批准同意慈溪市卫生发展投资有限公司和中国医疗有限公司合资举办医疗机构的立项申请

2009年8月31日,慈林医院有限公司正式注册成立

2009年12月4日,美方1700万美金入账

2010年2月11日,经慈溪市人民政府批准,慈林医院有限公司正式签署土地转让协议,以2430万价格拿下慈土储观海卫0903#地块,并在国土资源部网站公示结果

2010年7月19日,慈林项目奠基

2010年,慈溪市政府向市卫生发展投资公司拨付资金3927.5万元,以缴慈林医院二期资款

2011年6月28日,医院桩基工程动工

2012年6月29日,医院主体工程封顶,挡土墙,能源中心等进入结构施工

2013年3月13日,宁波市副市长实地调研,敦促建绿色通道以保证项目如期竣工

附表二:

慈溪市统计数据:

2012年慈溪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慈溪市户籍人口104.19万人,床位数3369个,每千人床位数3.23张。2012年末全市拥有卫生技术人员7382人,其中执业(助理)医师2887人,每千人2.77注册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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