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安全】伤害与治愈

2023

12/01

肖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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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病人的个人创伤印记是什么，他们是否在需要的时候得到了行为健康的支持。

Hurting and Healing

编译自：A Piece of My Mind，JAMA. 2023;330(4):319-320 图片来自网络

“妈妈，您为什么打扫我的房间?”这是我儿子无数问题中的一个。“因为我爱你，不确定你自己能不能把如此多的小玩具整理好。因为我爱我自己。我再也看不下去这个烂摊子了。”

他今年4岁半。虽然大家都知道小孩子会把玩具扔在地板上，但我对他引导说，在他生气或沮丧的时候，扔一两个玩具比用手或脚砸我更安全。当他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愤怒时，他的口齿清晰，肺活量大，以及一个学龄前儿童缺乏节制的特点都会表现出来。“你不是我妈妈。“Jeyja会因为你伤害了我的感情而惩罚你。”我恨你。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我不能再做你的阿穆(他在家里的昵称)了，去找另一个男孩吧。”第一条评论给了我巨大的打击。第二个让我笑了，也为他不断成长的灵性和正确使用这个词感到骄傲。我知道上一个是我自己的错误返还给了我。为了让他吃顿像样的饭，我折腾了一个星期。最后我说:“阿穆，我放弃了。你让我照顾得如此困难——你得另找一个妈妈，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正是琳达告诫我不要做的事。

我们的心理治疗师琳达专门研究与收养有关的问题，她帮助我更好地了解了我的儿子。她解释说，在早期生活中经历过复杂情感创伤的孩子很难接受爱，也很难安全地依附于养父母。她补充说，有时候这些行为可能极具挑战性，但不要让这些行为导致对他的关心减少。“这是他寻求联系的杂乱无章的方式。不要说任何可能危及他安全感或激发他对失去或被抛弃的恐惧言语。”在很多方面，琳达更像是一位专业的育儿教练，因为我儿子不太能参与远程治疗。作为一个单亲母亲和寡妇，一个22月大漂亮男孩的母亲，给我的生活带来了无限的快乐和温暖。极具挑战性的情感危机像随机的海浪一样，在我们一天10%到20%的时间里翻滚。其余的时间都是工作和学校的日常事务。我们读书、玩耍、看视频，进行有趣的短途旅行。他玩他的汽车和火车，随着他最喜欢的歌曲跳舞。一起捧腹大笑是我们最美好的时刻之一。

我一直都想为人父母。在我33岁的时候开始了对医学事业的尊重，但不孕不育阻碍了我的努力。经过几个治疗周期后，我和丈夫开始了从印度领养孩子的漫长而复杂的过程，这一过程因为我丈夫在2016年突然去世而受到了冲击。一个可爱的男孩坐在一张印着“蛇梯棋”的垫子上，笑容灿烂的推荐照片偷走了我的心。他在孤儿院的昵称和我小时候的昵称一样，这让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联系是因果轮回。我们注定是一家人。在处理了堆积如山的文书工作和看似无止境的等待之后，我获得监护权那天的成就感并没有持续太久。他拒绝离开孤儿院。在旅馆里，他蜷缩成一团，哭了一整夜。那时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孩子知道他失去了什么，却不知道他得到了什么。我意识到，我的母亲之旅也充满了失落和悲伤。随后在社交和情感方面的学习使我的世界观扩展到无法回头的地步。除此之外，我还了解到，即使大脑无法定义它们，身体却可以识别爱、接受和拒绝等感觉。

一些研究儿童早期创伤的专家说，新生儿会寻找“妈妈肚子”的气味、触觉和声音等感官线索，如果找不到这些线索，他们会感到困惑和害怕。出生后，如果他们的身体和情感需求得不到持续的满足，就会损害他们对健康的依恋和安全生活关系的发展。每个人在他们的生活中都建立了一个情感经历档案，也许是某种“情感记录”，上面布满了创伤的印记。在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关于情感创伤和收养的书取代了整齐堆放在我床头桌上的有趣的小说和关于医学和领导力的书。我正在学习对情绪压力作战、逃避、停止和顺从的反应。也许否认和幻想属于这类反应。

有时候他假装爬进我肚子里，有时候他假装喝我的乳汁。“为什么我有另一个妈妈?”一天，他在学校做了情人节爱心后问道，听起来很真诚，也试图去理解。在学校为期两周的课程“关于我家庭的一切”里，《告诉我关于我出生的那个夜晚》这本书作为课程的一部分被阅读时，我在家里匆忙地画了一幅家谱壁画，用普通的简笔画了他不知名的生母和生父，他们那棵树的树枝和我那棵树的树枝嫁接在了一起。“树枝为什么掉在这棵树上?”他问道。“因为它出生的那棵树不够强壮，支撑不了它。”他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有时他会说我们在家谱上的照片里看起来多么幸福，有时他给我讲一个树枝掉到另一棵树上的故事，有时他在总结自己的得失时会说:“阿穆失去了一个爸爸。”但他并没有说明指的是他的生父还是我已故的丈夫。有一次他给我读了一本书，并给我看了一页上有几所房子的图片。“我出生在这所房子里。你出生在这个房子里（指着另一个房子）。我的妈妈住在这条街的尽头。这座房子里有一头狮子(指着他出生的房子)。所以，你来救了我。”在他富有想象力的戏剧中，陷入困境和请求救援是一个大主题。

每个孩子对了解自己起源故事的反应是不同的。琳达教我如何避免羞耻感或错误自我意识的发展。我知道在孩子身上悲伤可以表现为愤怒。我儿子不止一次说:“妈妈，我气得骨头都要断了。”

琳达解释说，生活环境中的每一次损失和转变都给他正在发育的身心增加了一层压力，她让我讲述了他自出生以来生活中的许多举动。不知何故，我儿子的创伤牵动了我自己的失落和生活中的重大转变，我以前不屑一顾的感觉以前所未有的强烈涌上心头。尽管我努力了，但我并没有完全认识到是什么诱发因素和转变让他有时感到不安全或不相信我的爱。经过一年的寻找和等待，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位可以亲自治疗我儿子的“情感医生”。我为他感到骄傲，因为他能克服悲伤和“强烈的情绪波动”，学会在发狂、生气或沮丧时控制自己的手脚。

我回顾了过去的3年，想到了我的一些患者，他们对是否接种COVID-19疫苗犹豫不决，或者不相信我推荐的抗病毒治疗，并想知道他们是否有任何支持来解开可能代代相传的社会和情感创伤。当我以监督医院护理质量的身份回顾每日安全事件报告时，那些与患者攻击有关的事件让我停下来思考，这些是否可能是理性的人在面对疾病压力时做出的不良行为选择。我想知道病人的个人创伤印记是什么，他们是否在需要的时候得到了行为健康的支持。普遍缺乏获得行为卫生保健的途径是可悲的。在我的新专业领域，我正在探索高可靠性原则与患者和医疗保健专业人员的情感创伤如何融合。

他的老师和我的一些为人父母的朋友说，我儿子对愤怒和冲突的反应与他的年龄相符，这与他独特的生活经历无关。一个人到什么年龄才会从最初的或其他不是他们过错的创伤中痊愈，如在学校情人节、母亲节或父亲节等庆祝活动中成功地控制自己对压力的反应?带着些许犹豫，我为我们俩报名参加了今年夏天由国家收养后服务机构推荐的一个集中于建立信任、依恋和治愈的强化项目。不久前，当我们在玩最喜欢的蛇梯游戏时，我的思绪又回到了收到儿子推荐照片的那天，喜悦的泪水顺着我的脸流下来。我意识到，我天真地认为我们作为一个社会，只需要为世界上数千万孤儿提供食物和住所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是的，他们需要食物和住所，但他们也需要爱的阶梯和专门的行为保健。

我最近收到了一个定制的娃娃抱枕，上面有我儿子两周大时的照片，我们很幸运拥有它。看到它，他既震惊又兴奋。他把它扔了下去，然后把它捡起来。我们上楼睡觉的时候，他说：“Chinni(小阿穆)想和我们一起睡觉。他很孤独。我们不想让他孤单。他需要一个爱他、拥抱他、亲吻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