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人文丨倔强的程老头

医学的诞生与发展伴随着不仅是技术的进步，还有对个体价值的关照和人文关怀的普及。我们推出【医学人文】专栏，从医者视角讲述那些动人的、温暖的、或曾被忽略的、或满载希望、或充满生命力量的医患故事与点滴瞬间。

本期的故事讲述人是北京地坛医院肝病中心的丁蕊医生。下面是她的讲述。

倔强的程老头            

程老头今年62岁，家里有5棵树、6亩地、7只羊，是村里出了名的倔老头，只要是他认准的事儿，就没人说的动。程老头儿女双全，吃嘛嘛香，每天饭后一支烟，串串门，小日子过得甭提多惬意。唯独有点不如意的就是随着岁数大了，睡眠质量每况愈下，深夜听着老伴的呼噜声，越是觉得心烦。   

这天跟邻居们聊天，说是镇上来了个郎中，开的滋补汤药包治百病，程老头动心了，要是能把失眠这毛病也治好就好了。程老头慕名去郎中店里看了看，把了脉看了舌，程老头拎着20副“十全大补汤”和无限希望回家了。喝了10来天，程老头睡眠质量确实好多了，但皮肤越来越痒、眼睛越来越黄、尿色越来越深，连烟都不想抽了，家人看着程老头这样，赶紧送到了县医院，一查肝功能说是肝衰竭了，建议还是送到北京看吧，程老头不干了，这去北京看病得花多少钱，家里的羊还保得住吗？不去！   

在县医院输了1周的液，程老头更黄了，变成了“黄”老头，不仅睡不着吃不香，连路都走不稳，当地医院再次建议转北京的大医院，这次程老头没拒绝，保命吧，于是赶紧打包袱来到了北京地坛医院肝病门诊，复查总胆红素重度升高，凝血功能显著下降，肝衰竭诊断明确，当天便住进了肝病一科。   

在肝病一科病房里，蔡笑医生接诊了他，蔡医生是个大大咧咧的内蒙女汉子，做事干净利索，病情分析从不拖泥带水，但问程老头的病史就问了1个多小时，因为程老头不会说普通话，很多病情过程描述不清，说着说着自己还着急。为了交流，蔡医生只能又猜又写又画，一边还得安慰程老头不要着急，既然咱来了北京，就放心治疗，不用担心家里那7只羊6亩地5棵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一通病史问下来，程老头和蔡医生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     

住院还算顺利，程老头心想，来的当天就有床位，看来这北京的知名医院的病人也并不是很多啊，殊不知是门诊接诊他的谢雯主任一眼便看出程老头肝衰竭的潜在风险，要求病房务必腾出房间立刻收治。程老头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好，到了陌生的病房，夜里更是睡不着觉，天天夜里焦虑的在病房里溜达，被周围几个病房的患者投诉到蔡医生和郝营护士长这里。程老头不服，睡不着觉还不让人溜达了？   

蔡医生和郝护士长改变了策略，在细心调整药物治疗的同时开展医护联合“话聊”。医生在交代病情过程中对生活方式的注意事项详细交代，对治疗方案及指标变化耐心解释。夜里程老头非要溜达的时候呢，值班护士就陪着溜达，既能安抚“轻点儿”，又能防止他摔跤。后来病房里的医护人员都能无障碍听得懂程老头的方言，对他的作息习惯也了如指掌，照护起来更加顺心应手，程老头也逐渐适应习惯了病房和医护团队，夜里竟然也不失眠了，更别提夜里溜达了，程老头在病床上困的都不想再跟夜班护士唠嗑。     

一个月后，程老头黄疸退了，凝血功能好转了，病情显著缓解，肝衰竭治疗成功出院，出院的时候是儿女和孙子一起来接走的，他说谢谢医院啊，然后就没说下去，因为声音明显有些哽噎。出院后第3天，病房收到了两大箱子杏，程老头说都是自家树上结的果子，给病房的家人们分享一下。蔡医生其实不爱吃杏，但还是很开心地吃了好多。    程老头出院到现在已经快2年了，郝护士长还是经常会接到他的电话，每次都是程老头不停的回忆那次住院的各种情景，每次内容都是一样的，但是郝护士长每次都还是像第一次听他的电话一样笑呵呵的回应各种场景。   

每一位患者到了医院都是来寻求帮助的，他们把自己的最珍贵的生命交给一群陌生人，医生和护士无疑是他们希望中的光，亦或绝望中的安慰。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每一个努力都可能带来生命的挽回。因此，我们每一天都要做好那束光，照亮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 作者介绍 /

丁蕊，北京地坛医院肝病一科副主任医师、中共党员，院团委委员，北京医师协会门脉高压专科医师分会委员，曾获2020年北京地坛医院“医学人文关怀”主题征文大赛 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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