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之外科学”奠基人：约翰·亨特

18世纪应该是每一位外科医生所要纪念的世纪，正是从18世纪开始，外科医生有了自已的组织，从此外科医师也越来越受到社会的重视和尊重，外科医师与理发师真正分为两个行业。1745年外科医生有了自己的独立团体。英王乔治三世在1799年特许成立伦敦皇家外科学院。

在外科历史上，18世纪是近代病理学和实验外科学发展的开端，这些工作都和约翰·亨特John Huuter（1728-1793）有关。约翰·亨特是英国的外科学家、解剖学家，近代实验室外科学和解剖学的奠基人之一。约翰·亨特在解剖学和病理学方面取得了非凡的成就，使外科医生才开始享有科学研究者的名声，被认为是有学问的人。在麻醉被发现前三个世纪，大多关于减轻术后痛苦的研究正是基于约翰·亨特的创见。

约翰·亨特被认为是英国最伟大的外科医生之一，被认为是“科学的外科学”的奠基人，英格兰实验病理学的奠基人。亨特把外科实践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为20世纪外科医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他送给他的学生Jenner（牛痘疫苗发明者）的名言至今被人铭记：“勿空想，多实验" ( don' t think , try the experiment)。他的名言：激励了一代又一代的外科医生。亨特对外科医学的贡献是使人们认识到外科医学不是一门“手艺”，而是一门科学。

▲约翰·亨特（John Hunter，1728-1973）是英国的外科学家、解剖学家。近代实验室外科学和解剖学的奠基人之一。（图片来源于网络）

约翰·亨特John Hunter， 1728年生于苏格兰，是10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他的父亲出身于古老的艾尔夏家族，母亲是格拉斯哥财务总管的女儿。小亨特被妈妈宠爱，他不喜欢学校，讨厌书本。他早年在东科尔布瑞茨( East Kilbrides)的语法学校读书。他喜欢户外活动，喜欢在家乡的田野中寻找动物的巢穴，捕捉昆虫，与小动物嬉戏。他后来回忆童年时写道:“当我还是一个小男孩的时候，我对大自然非常感兴趣，我好奇为何树叶在秋天会变颜色；我观察蚂蚁、蜜蜂、小鸟、蟒鲜、石蚕；我经常缠着大人问一些没有人知道答案或人们根本不关心的问题”。1741年，父亲去世时，约翰·亨特只有13岁。他在格拉斯哥又渡过了6年的时光，仍旧没有受过正规的教育。

青年时在他的兄长、英国妇产科学家 威廉·亨特（William Hunter,1718—1783）所设的解剖学校工作多年。他的学习成绩不佳，只对与自然科学有关的学科感兴趣，对其它学科不大感兴趣。他在20岁时，跟随比他大10岁的哥哥William当学徒，正是那年初，William开始专门给伦敦外科医生讲解剖课。这种教解剖学的学校是在英国理发师-外科医生协会解散后于1745年成为合法的，其建立预示着人体结构学的新时代。John Hunter的学习成绩原来并不好，但是后来他对解剖有了兴趣，他的哥哥很快就发现了他的才能。这使John Hunter开始了漫长而杰出的事业，成了一个收集了大量标本的博物学者，一个解剖学家和实验外科学家以及一个很有影响的教师。John Hunter的讲课能力并不高，写作也比较迟钝，但是他教出了许多声名显赫的学生。他的告诫富有启发性，且著广为流传。

1749年夏，经威廉·亨特的介绍，亨特加入切尔西医院，在那里学习最基本的外科学知识。第2年冬天时，他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解剖知识，开始指导他哥哥的学生进行解剖。    

1751年，他又到圣巴托罗缪医院学习外科。威廉还安排他在当时伦敦最著名的外科医生威廉·切泽尔登(William Cheselden)和拍西瓦尔·波特(Per-civall Pott)的指导下学习。为了提高自己的解剖技术，他解剖各种可能找到的动物。伦敦塔里的动物管理员送给他许多死去的动物，还有一些马戏团的动物死后，也送给他或者卖给他。他死后留下的手稿中就有关于解剖这些动物的记载。他的知识面非常广，好奇心促使他不断学习。在多年研究解剖学和外科学之后，亨特的外科技术有了很大的提高。

1760年，亨特成为一名军医，在法国和葡萄牙呆了3年。在军旅生涯中，他积累了丰富的治疗枪伤的经验，留下《血液、炎症和枪伤论》的论文。

1763年，亨特退伍后，回到伦敦，又经过15年的研究和实验，在35岁时成为一名开业医生。1764年，经过多年的努力，亨特在伦敦建立了自己的解剖学校—亨特学校，这是一所私立学校。在那里，他进行研究和试验：他研究“海鸥、鹰、猫头鹰的胃、晰蝎的温度，家禽脚上的突起，猪的骨头、鹰的气囊，野狗的咆哮、猎犬的叫声等等”。他的妻子安妮是当时伦敦上层人物中活跃者之一，经常看到的情景是亨特在埋头实验、研究那些动物时，安妮则在家中举办学术沙龙。当时许多外科医生只教授人体解剖学，但是亨特强调所有生物之间的结构和功能是相互关联的。亨特认为，外科医生应该了解身体对外伤、疾病或环境变化的反应。他鼓励学生们进行试验研究，并把获得的知识用于治疗患者。 

1767年他被选为皇家学会的成员；1768年他被任命为圣·乔治医院的外科医生，后来又成为外科协会的成员；1776年被任命为乔治三世的外科医生；1786年被任命为英国军队的主治外科医生(Deputy surgeon)；1789年被任命为外科总医师(Surgeon General)。

他一直被认为是最有影响力的外科医生之一，因为他的工作和研究都极具价值，尤其是利用实验动物来了解外科疾病的病理生理基础。引人注目的是他更多依赖自己的观察发现以及病理学基础而不是前人的理论完成著作。超过13000项实例的临床工作和实验记录成为他留给后人最重要的财产。很多年来，他留在英国皇家外科学会的收藏都是世界比较解剖学和病理学的一个重要收藏。但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国人的空袭破坏了大部分Hunter的收藏，万幸的是大量膀胱结石标本保留了下来。

当时英国及北美许多著名的外科医生和解剖学家早年都受过亨特的训练，其成功都得益于亨特的教诲。在他的学生中，有许多后来成名的外科医生，例如约翰·琼斯(John Jones)，约翰·摩根(JohnMorgan)，威廉·希彭(William Shippen)，威廉·林恩( William Lynn)，约翰·阿伯内西(John Abernethy ) ,安东尼·加里斯(Anthony Carlise )和阿斯特里·库拍爵士(Astley Paston Cooper )。通过他的学生，约翰·亨特影响着下一代的外科医生。美国著名医生J. G.芒福德说:“所有的美国外科医生都直接或间接是亨特的学生”。这些学生都秉承了亨特的特点—心胸开阔，热情追求真理，这种影响通过他学生的学生影响了整个美国，甚至直到今天。

在灭菌技术和麻醉技术发明以前，外科手术不仅是痛苦的，而且也是非常的危险，因此尽管亨特对实验有很高的热情，但他不赞成轻易给病人进行手术。他知道自己知识有限，也了解感染和失血的危险，因此他强调对待手术一定要慎重，告诫他的学生除非极其必要，否则不要轻易给患者进行手术。

一次，他甚至还劝阻患者进行手术：一位患者被一位医生错误地诊断患有癌症，要进行睾丸切除手术，亨特画了一副详尽的图表来向患者解释病情，并劝阻他进行手术。他把这个故事讲给他的学生听:“手术的设备都准备好了，患者也准备好了，如何解决这一棘手的问题，既能阻止手术，又能挽救医生的名声？我不知道，我不能想象这个可怜的人失去睾丸后会怎样，所以我利用他的害怕来达到目的，我加重渲染可能会有的疼痛，以及手术可怕的情形，我的目的达到了，患者由于害怕，所以放弃了手术”。在应用一些口服药后，患者逐渐康复了。

亨特强调外科学中试验的重要性，并且教导自己的学生要重视实验。史料中有大量关于这方面的记载。菲利普·辛格·菲齐克(他被称为美国最伟大的外科医生之一，“美国外科学之父”，阐述过试验使用可吸收绷带的问题)1785年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后来又在费城大学医学系学习，但没有取得学位，后来他与父亲来到伦敦，拜亨特为师。老菲齐克先生很关心儿子的学习，问亨特应该为儿子准备什么样的书，亨特说:“跟我来，先生，我会让你看你儿子应该读什么书”。亨特把他们带到解剖室，指着一些尸体说:“这就是你儿子在我的指导下应该读的书，其余的没有多大作用”。解剖学家最重要的研究材料就是尸体。菲齐克帮助亨特做了许多实验，后来亨特推荐他到圣乔治医院作住院医生。

据菲齐克的传记家讲，亨特本来打算邀请他共同从事外科学的教学研究，希望与他建立长久的关系，留在伦敦成为他的继承者，但菲齐克没有接受邀请。他对亨特非常尊敬、崇拜、仰慕。1792年，菲齐克回到费城，后来成为宾夕法尼亚医院的医生。1800年，他开始讲授外科学课程，吸引了许多学生，他一直用老师亨特的教学试验方法教授学生，影响了一大批美国的医生。他在黄热病、溃疡、治疗交叉感染、骨折等方面有突出的成就。他还改进了切石术的设备，治疗尿道狭窄的方法；用皮下穿线的办法，整形手术的办法治疗骨折。韦尔奇(Welch)医生说:“菲齐克是亨特理论在美国的代言人，就像阿伯内西( Abernethy)是亨特理论在伦敦的代言人一样”。亨特通过他的学生对整个医学界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他最伟大的贡献可能是他的教学方法:仔细观察、收集数据，小心推理，大胆试验而不囿于传统。这些丰富了整个外科学的研究。这个时代还有其他一些著名的外科医生，例如对法国、奥地利产生影响的毕若思(Billroth )，在德国和瑞典闻名的科克(Kocher )，但没有一个人能超过亨特的影响。

亨特对工作非常认真，细心。在他的文献中有这些话：“我目前还不能作出任何诊断，我必须仔细思考”“与患者谈了一个小时，我现在能确定几个非常简单的问题”“我与一位朋友被请去到乡下出诊，这一家女主人的膝盖骨折，她后来恢复的很好，可是还是不能用腿走路，我花了整整一个晚上考虑这个问题，什么使她丧失了力气....”。他不信任一闪即逝的想法，并且讨厌匆忙发表文章，他在演讲中不断重复这一观点：很奇怪看到许多年轻人，有一点新奇的新法就马上动笔写下来，并告诉你那是个奇迹。所以他在年轻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发表。他对出版自己的专著兴趣不大，一点都不关心他的著作，因为他认为他的学生读了他的书后会懒于观察和思考。在他有生之年，只发表过为数不多的论著。1771年发表了《牙齿演化自然史》，《论牙齿的疾病》，1772年发表《死亡后的胃部消化问题》，1786年发表了《性病论》，1794年发表《血液、感染和枪伤论》。

约翰.亨特研究性病，1767年他曾用一个性病患者的脓液接种到自己身上，并用水银治疗，历时三年，以观察临床疗效。他还找到了硬下疳和软下疳区别的方法。他还对人和动物牙齿的解剖生理做过深入的研究。肢体的大动脉一旦阻断或结扎，肢体变冷，很快坏死。然而约翰.亨特在结扎动物中小动脉时，组织也没有坏死，该动脉供血区的组织温度起初是下降的，但很快组织的温度又恢复到正常。他穷追不舍地探究这种现象，最终认清了前述解释的“侧枝循环”现象。这为后来他的弟子英国著名的外科医生库伯的发明的大动脉结扎手术技术奠定了基础。　　　　   

亨特的一生，除了在外科学上贡献巨大，他在人类牙齿研究、炎症研究、淋巴系统研究、枪伤手术、性病研究、妇女乳腺和孕妇胎儿、儿科甚至于人类学方面都有独特贡献。美国人对亨特的评价似乎更为中肯。已故费城教授塞缪尔D.格罗斯认为除了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约翰·亨特是这个行业最伟大的人物，他的名字在整个文明世界家喻户晓。他的名字在各个医学院被非常尊敬的提到，他的名字深深的扎根于每个医学院学生的头脑中。他还说:“约翰·亨特对美国医学的影响不亚于对英国和欧洲医学的影响。”

1793年，约翰.亨特在圣乔治医院的董事会上，由于大家否决了他为该院的接班人，他非常恼怒，心绞痛发作，与世长辞。他给人类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让后人永远铭记他的丰功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