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早发现、早治疗”真的适合你吗？

本文编辑 | 鲸落

原作者 | Nancy L. Schoenborn

NancyL. Schoenborn博士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的老年科医生，在她执医的这些年中，她开始对“癌症早发现、早治疗”的理念有了更多的辩证性思考，让我们一起来听听她的心路历程……

1、“癌症早发现、早治疗”真的百利无一害？

在我参加初级保健医师培训期间，癌症预防筛查的重要性就已经在我心中根深蒂固——将癌症扼杀在摇篮中。“癌症早发现、早治疗”的重要性似乎是不言而喻的。但是多年的执医经验告诉我，这个简单粗暴的概念很容易让我们忽略癌症筛查的局限性。试图说服老年人/患者“有的时候癌症筛查其实弊大于利”就变得非常困难。

在我职业生涯的早期，我尽职地对患者进行随访，及时跟进他们需要做哪些癌症筛查。但是，在仔细研究了各种筛查方法背后的证据细节、与数千名患者合作并就筛查问题对患者和医生进行了正式采访之后，我制定了一种更加微妙的策略。

“癌症早发现、早治疗”的说法其实有点误导人，因为某些检查的益处并没有我最初认为的那么大：

1000名50~74岁的女性每两年接受一次乳房X光检查。这期间的12000次乳房X光检查只能防止7人死于乳腺癌。

每年对1000名55~69岁的男性进行前列腺特异抗原（PSA）检测，只能防止一到两名患者死于前列腺癌。

癌症筛查另一个经常被忽视的特点是，其对乳腺癌、结肠癌和前列腺癌的防治效果不是并立竿见影的，而是滞后约10~15年。这意味着，如果你观察一组接受了癌症筛查的患者和另一组没有接受筛查的患者，在10到15年内，他们的死亡率没有差别！

如果癌症筛查没有副作用，那么就算是挽救的生命数少之可怜或存在滞后效应，也无关紧要了。但癌症筛查并不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有时甚至会大过其微小且滞后的益处。

当我成为一名老年科医生并致力于照顾老年人时，癌症筛查的危害变得更加突出。虽然我的一些病人在七八十岁的时候还在全职工作或环游世界，但我看到的大部分老年病人的日常状态是：多重慢性重病缠身、靠服用各种药物维生、生活无法自理……这些患者的预期寿命往往不到10年，已经不太可能从癌症筛查中获益。

癌症筛查反而增加了他们遭受短期伤害和负担的风险：

筛查和随访检查引发的并发症

对无临床显著意义的癌症的过度诊断和过度治疗

忽略了其他更严重的健康威胁

假阳性结果所造成的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2、停止过度筛查，直面“死亡”话题

然而，当我提出“停止癌症筛查”的想法时，许多患者对此都显得尤为谨慎。

为了探讨老年患者和他们的医生对“停止癌症筛查的看法”，我和几位同事采访了40名老年人和28名初级保健医师。正如我们在《老年学家》 （the Gerontologist）杂志上所写的，临床医生的一个普遍担忧是，患者可能会把“停止癌症筛查”的建议解读为“放弃癌症筛查”。然而，病人们表示医生恐怕是多虑了。正如一位老年人所说，“我认为临床医生是基于最新临床证据，才给出‘停止癌症筛查’的建议。”为了消除任何潜在的负面分歧，临床医生和患者都更愿意关注其他健康问题。正如一位临床医生所说，“让我们把注意力转移到跟当下更相关的事情上。”

临床医生和患者之间的一个不同之处是，预期寿命是否应该成为讨论“停止癌症筛查”的一部分。临床医生说，他们通常不会提到有限的预期寿命是停止筛查的理由之一，因为他们发现很难与患者讨论“死亡”这一禁忌话题，担心患者会有过激反应，也不确定哪些患者愿意讨论这一话题。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尽管我们采访的老年人认为他们的临床医生应该知道关于预期寿命该说些什么以及如何说，但众口难调：有些人想知道自己的预期寿命，有些人认为不讨论这个话题也没关系，还有一些人就是不想听。

从这项工作中，我们可以得到一些启示：

许多老年人愿意在有必要的时候停止常规癌症筛查，尤其是在他们信任医生的情况下。

并非所有老年人在考虑癌症筛查时都希望听到有关预期寿命的信息，但我们仍须予以重视。

我仍然相信癌症筛查对许多人来说是一种有益的干预方式，而现在，我们只是需要更好地认识到它何时不再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