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三明医改共舞 | 患者版医改方案连载系列（二十一）

《患者版医改方案》后记2

医疗骨干流失是网上许多人吐槽三明医改的一项重点内容，这是三明医改模式的副作用吗？在下结论之前，我们不妨先把目光投向深圳。

深圳的医疗事业发展水平一直跟不上它的经济发展速度、城市扩展速度，没有高水平的医学院校，无法为自己的需要培养人才是深圳医疗的硬伤。所以，只能开出高薪到全国各地挖人了。

三明是一个欠发达地区，人往高处走，医生流到经济发达的地区是自然现象，流出的人才肯定不是只有医生这个群体。我曾访谈过一些来自欠发达地区的深圳医生，他们坦言，搬迁至经济发达地区更多考虑的是孩子未来的发展，况且这里的医院给出的待遇比老家高多了。

所以，我们要理性对待这个问题，三明地区的医疗人才流失与医改的相关性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才能得出结论。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经济发达地区的医院需要能干活的医生，不管是扩张的公立医院，还是新增的社会力量办医，都需要马上就能干活的骨干医生。当发达地区的医生挖不动，或者要价太高时，挖欠发达地区的骨干医生就显得很经济实惠了。

不只是三明地区出现人才流出现象，没有医改的地方也存在同样的问题。培养人才需要的时间太长了、成本太高了，竞争这么激烈，现在谁有那个耐心？万一培养好了，却被别人挖走了，岂不是替他人作嫁衣裳？

所有欠发达地区都无法躲避马太效应的伤害，这是市场的力量在发挥作用。

从詹积富主任提供的官方统计数据中，我看到的恰恰是实施了医改后，三明地区的医生流入数量高于流出的数量。

经济发达的地区必然存在着一股吸引周边相对落后地区的人才的力量，怎么办？政府怎么做才能保住欠发达地区的医疗资源。总不能回到计划经济时代，不让人才自由流动吧。政府在这个问题上是两难的。

目前的通行做法是用强大的行政力量进行干预，政府给拥有大量优质医疗资源的大型公立医院压指标，强制其派出人才轮流支援欠发达地区。但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经济发达、优质医疗资源丰富的地区的医疗市场继续上演无序竞争，那就会出现一边补，一边漏，漏的比补的还快的尴尬局面。即政府不断派出专家支援欠发达地区，而这些地区自身的医疗人才却是不断地在流失。

当经济发达、优质医疗资源丰富的城市实施可控式有序竞争机制后，医患将得到最佳匹配，删除了不必要的浪费后，这些城市的医疗资源将呈现出供大于求的状态。于是，医院、医生就有动力与医疗资源不足的地区搞专科联盟，进行远程医疗合作了。专科联盟是一种松散的合作关系，双方均有自由选择权，竞争再次发挥作用，你真能帮到我，我才与你合作。在市场力量的作用下，大城市将不再吸纳多余的医疗人才进入，还会将溢出的优质医疗资源输送到欠缺的地区。

市场竞争是一匹好马，可控则可用，快速到达目的地，不可控，则能让人摔个粉身碎骨。

如表格12-3所示，我们以广州、深圳、三明为例分别代表不同的地区状况，预计实施可控式竞争机制前后，医疗资源的流向变化。

表格 12‑3 医疗资源在不同的发展区域中的流向                                       

我们可以看到若广州的富余医疗资源流出，必定先流向出得起价钱的深圳，这样深圳就解渴了，深圳就不用去挖三明的医疗资源。三明的岌岌可危的少量医疗资源才能保住。

紧密型医联体只能解决其内部资源的使用问题，让其在内部合理配置，发挥最大效用。但是，对经济发展得更好的地区的医疗机构把人才挖走这件事，是无能为力的。政府如果干预，那就不是市场经济了，社会也无法接受。

所以，我们只能进一步改革，深化改革，用市场的力量来解决市场的问题。

用市场竞争带来的红利反哺欠发达地区

在医疗水平高、发展势头良好的地区实施可控式有序竞争机制后，最大的红利是政府将拥有海量的有价值的医疗大数据。个人健康信息的所有权归个人，医疗大数据的所有权则要归政府，成为国有资产，社会的共同财富。有了大数据的支持，医疗AI行业便可快速发展，进而大幅提升医疗服务的生产力。如此则可摆脱医疗人才培养成本高、周期长，供给总是赶不上需求的困境。当生产技术的进步使得市场拥有充足的质优价廉的医疗服务资源时，欠发达地区患者的看病贵、看病难问题才能彻底得到解决。

不久的将来，我们可以看到在成熟的全科医疗AI的帮助下，即使是最基层的农村卫生所也可以提供给患者优质的诊疗服务，这些服务与发达城市全科医生所提供的服务是无差异的。当患者需要专科服务时，精准的医患匹配系统能让患者一次性被送至最合适的专科医生手上，把这些地区患者的就医成本降至最低。

现阶段，在经济欠发达地区采用三明医改模式结束无序竞争，通过构建紧密型医联体防止基层医疗系统崩盘是有现实意义的。这是保存量的需要。

而与此同时，在优质医疗资源丰富的地区采用可控式有序竞争机制，用市场竞争的力量进一步推动医学技术的发展，提升医疗服务的生产力水平。这是做增量的需要。

因此，这两种路径迥异的医改模式之间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可同时在不同经济状况、不同基础条件的地区各自运作，最终携手达成医改目标，解决看病贵、看病难问题。

下一期内容：分级诊疗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