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看好中国医院聘请“洋院长”?

2018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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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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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之所以不看好在最近甚至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聘请“洋院长”登上中国医院特别是公立医院的管理舞台,理由有五,下面分别说明。

最近一两年来,北京市医改风生水起,许多创新性举措可说开全国之先河。笔者此前也就其中的某些举措撰文进行过肯定性评价。且在笔者看来,北京市卫计委最近出台的《北京市建立现代医院管理制度实施方案》(下称实施方案)也亮点多多。

据相关媒体报道,11月6日,北京市卫计委就实施方案召开新闻发布会,相关负责人表示,“北京公立医院人员选拔会放眼世界,坚持世界眼光”,这一观点当无懈可击,但后面的“面向全球招聘公立医院领导人”之说,却难以令人看好,好在有“将来会在适合的时候”这样的前置性条件。至于“将来”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合适”,却给出了相当大的伸缩空间。只是由此引爆了“北京公立医院将迎来‘洋院长’”的媒体狂欢,让人觉得“洋院长”似乎呼之欲出了,则不足为训。

笔者之所以不看好在最近甚至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聘请“洋院长”登上中国医院特别是公立医院的管理舞台,理由有五,下面分别说明。

第一,中国目前不乏全球最优秀的医院管理者队伍,他们并不缺少国际视野和世界眼光,大可不必舍近求远。

如果没有偏见,我们就不难发现,医改是中国最复杂和难度最大的改革领域之一。因为与其它领域的改革具有互为因果的复杂关系,由于在某些问题上是非观念问题和利益问题相纠缠,从而导致矛盾和困难多多。就是在这种艰难的内外环境下,中国的绝大部分医院院长们在承受巨大的“改革阵痛”的同时,任劳任怨、埋头苦干,使中国的医疗卫生事业取得了长足的、令世界瞩目的发展。他们用行动向人民,向历史和未来交出了合格的答卷。因此目前的关键是眼睛向内,是在国内“五湖四海”的范围内,不拘一格地选拔医院管理人才并用好这些人才。如果对此缺乏清醒的认识和理性地判断,饥不择食地信奉“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将很可能与良好的初衷南其辕而北其辙。

第二,目前中国医疗卫生领域面对的主要问题,是根据中央的改革开放方针,通过深化医改来建立适合中国国情的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

在这个问题背后,有一个隐藏其后的逻辑判断就是:目前医疗卫生领域广受诟病的所谓“看病难”也好“看病贵”也好,所谓公立医院公益性被淡化也好,其根本原因,就出在没有真正触动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方面的痼疾,绝不能把板子打在医院管理团队特别是院长的屁股上。在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改革远没有到位的情况下,任何“洋院长”都难以找到用武之地。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在“将来在适合的时候”,作为一种尝试性措施,聘请外国人来管管医院未尝不可,但不能对此寄于过高期望——“水土不服”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目前的矛盾和问题都带有不同于其它国家的独有国情和特点,如果连谙熟本国特色的中国医院管理者对许多问题都难以找到理想的解决办法,遑论对中国国情一知半解甚至连一知半解都谈不上的“洋院长”?

第三,在目前的医院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下,“洋院长”带来的“洋办法”发挥作用的空间极其有限。

建国以来,中国的公立医院特别是大型公立医院,先后经历了党组织负责制,党组织领导下的院长负责制和院长负责制,现在又向党组织领导下的院长负责制回归。在这种情况下,那些被高新聘请的高鼻梁、蓝眼睛的“洋院长”们,在决策体系中的位置该怎么摆?观念的碰撞、思维方式的各异、相互沟通的难度等问题所带来的困扰会有多大?闭眼想想,如果“洋院长”被邀请列席党组织有关医院重大事项的决策会议,是否有必要让其事先接受有关党的知识的培训?届时是否还要带上一个翻译?会议进行中话题是否会在“no”与“ok”之间喋喋不休地进行攻防转换?与会者的面部表情是不是不时浮现出困惑与茫然?再加上“洋院长”们所独有的摊手和耸肩动作,想想都一个头两个大。

第四,将“洋院长”与“洋教练”对比,是一个极其不恰当的比喻。

从有关报道看,北京市相关部门负责人在新闻发布会上称,“足球都有‘洋教练’,公立医院不排除来个‘洋院长。”在笔者看来,这是在是一个非常非常之不恰当的比喻!“洋教练”给中国足球带来了什么作用?是中国足球的崛起还是继续趴在地上?按通常的理解,对一个举措,如果用比喻来印证其正确性与合理性,必须用成功而不是失败的“喻体”来进行类比,这应该是一个常识性问题吧?由中国足球的“洋教练”,还不能不令人联想起此举让多少纳税人的银子打了水漂这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总之,用中国足球队聘请“洋教练”来和中国医院聘请“洋院长”打比方,不但无法令人信服和增加可信度,反而恰恰重重地戳到了许多国人的情感痛点。

第五、中国医院是否聘请“洋院长”和是否“放眼世界,坚持世界眼光”,二者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决定是否“世界眼光”的,关键是视野是胸襟是境界。在包括卫生领域的当前中国各个领域中,都有不乏具有世界眼光的杰出人士。反之,某些西方人所具有的是“西方眼光”而并非因出身就笃定有“世界眼光”。由此思路延伸开去,如何判断“洋教练”能否胜任中国的医院院长岗位?沿用现在许多地方的招聘办法,还是另辟一条“与国际接轨”的蹊径?想法固然重要,办法同样重要;目标固然重要,但前提是解决“路”和“桥”的问题,否则就难免成为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况且,科技的发展导致地球村的形成,为我们“放眼世界,坚持世界眼光”提供了多种路径,大可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中国是否有必要聘请“洋院长”这个话题,不能不令人联想起在西医传入中国的过程。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许多“洋院长”重要的确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但时代在变,历史条件在,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诚哉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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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中国医院,院长,聘请,负责制,党组织,教练,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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