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整合医学应把医院管理视为学科

——对樊代明院士《整合医学初探》的学习思考

笔者及团队在致力于推广医院职业化的过程中，有一个深刻的体会，即现代医院制度建设要立足于现代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的基础，并将医院管理纳入到医学专业化和规范化轨道，把医院管理纳入医院学科建设的体系之中。

早在2012年5月18日，中国工程院院士樊代明教授在医学论坛网发表了《整合医学初探》，对医学从宏观向微观的四级学科式发展所带来的负面的影响进行了详细分析。认为以分为主的发展方式给医学至少带来了九个方面的不利、损害，甚至恶果，例如：患者成了器官、疾病成了症状、临床成了检验、医师成了药师、心理与躯体分离、医疗护理配合不佳、西医中医相互抵触、重治疗轻预防、城乡医疗水平差距拉大。樊院士在文中提出了加强整合医学的理论研究、加快整合医学实践的推进，通过整合医学人员来弥补医学学科细分的不足。

笔者赞同整合医学发展作为弥补医学专业细分的必要性和紧迫性，但同时认为单纯靠整合医学发展尚不足以解决上述9大问题，而且这9大问题也并非医学细分的必然结果，而是在医学专业细分过程中，医院管理发展滞后，特别是医学发展和学科建设忽略了医院管理的作用所导致。

譬如医学从宏观向微观迅猛发展的过程中，医学分为基础医学、临床医学、预防医学，但此时由于并未发展出一个管理医学的分支。特别是在中华传统文化中存在的官本位思维，更是阻碍了医院管理专业化与学科化的发展。解决樊院士6年前所列举的9大问题，笔者以为需要通过整合医学与管理医学的双向发展才能得以完美解决。

笔者于2015年在自媒体文章《医学悄然进入到管理医学模式时代》中提出管理医学这个名词，正是受整合医学产生与发展的启发，管理的本质就是整合，管理的目标就是通过整合来实现医院治病救人的目的。正如医院不同于企业，医院管理更不同于企业管理，从科主任、护士长到职能管理者，更不要说是院长，绝大多数管理人员都是大医学专业背景，他们所从事的工作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到医疗的质量与效率。一个没有医学背景的医院管理者，可能做好医院行政管理与运营，但未必能真正做到医院的精细化管理。

大家都知道，学科是医院发展的根本，而学科建设的趋势无非是学科的整合与细分，因此，不论从哪个方向看，医院学科建设也不能把医院管理排斥在外。特别是在慢性病与健康管理为主要发展的健康中国战略时代，医院管理者的工作更彰显出医学的普遍专业性，而非管理的独特行政性。在医院去行政化的改革中，医院管理者已经成为与医学无法分离的专业工作者和职业管理者。医院管理去行政化，必然要有职业化和专业化来替代，否则去行政化会造成医院管理的真空，或者是让去行政化成为口号。唯有把医院管理视为医学的重要基础学科和引领学科来建设，医学的细分问题才能得以解决，整合医学也才能真正发展起来。

把医院管理当学科，重视医院管理学科建设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首先，解决医院管理人员的角色定位。从现代医学模式的发展看，或从现代医院投资运营与管理相分离来看，医院管理人员应该是职业化的专业技术人员，只不过他们所掌握的技术是管理技术，而非单纯的疾病诊疗技术。但只有管理技术参与，大数据时代的诊疗技术才能得到正确与合理应用，现代诊疗不仅仅是从病人角度考虑，还要从医疗资源成本消耗、医患关系价值体现和社会医学等多方面考虑，不仅仅是生物性和心理性的，也是有经济性和社会性的。定位管理人员的角色，参照医生和护士的角色定位，一个贴切的名词就是医院管理师。赋予医院管理人员以师的角色，让医生、护士和管理者形成医疗、护理和管理的“三位一体”的“品”字形现代医院制度格局。

其次，建立完善的医院管理学科体系。医院管理作为医学的一个分支，也具有一级学科的特点。其二级学科可分为医疗管理、护理管理、质量管理、医院感染控制管理、医保管理、成本绩效管理、医患（就诊）关系管理、运营管理等众多亚学科。医院管理学科与亚学科形成一个医院管理的大学科体系，各自独立发展而又相互融合，从而形成一个与医学各专业学科平衡发展并相协调的一种状态。从而让医院管理不仅仅在医院运营中发挥作用，更能在医疗各种活动中发挥作用。

第三，培养职业化的医院管理专业人才队伍。任何学科建设在于人才培养，医院管理人才培养不能成为医疗后人才培养，而应该与医疗人才进行同步培养。笔者在本科护理管理学教学中，曾对某院校的同年级207名护理学专业学生进行了职业意向调查，认为护理管理学重要的占83%，表示毕业后愿意从事护理管理的人数达到74%，而且还从他们同步所做的《职业倾向系列问卷》结果中等到证实，有相当一部分同学具有从事管理的职业天赋。笔者以为，在一个以培养复合型人才的时代，如果把管理专业教育当着打造复合型人才的手段也许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因此，对于医学人才可以实行“双证”考试制度，临床医生培养可以同时开考执业医师和医院医务管理师，护士培养可以同时开考执业护士与医院护理管理师。即使他们将来专做临床、护理而不做医院职业管理，也能将医院管理的专业技能服务于对于就诊者的诊疗及护理管理。医务人员广泛掌握现代医院管理技能，不仅提升医院的整体管理水平，更让现代医院模式得以完整运用，从而克服目前医学模式主导医疗的一种落后状态。

第四，培育医院管理的学科环境。当前，要从思想上、政策层面上真正把医院管理者从领导者角色中分离出来，还原医院管理的专业化角色。让社会在营造医院管理的学科环境中发挥主导作用。有了良好的医院管理专业化和职业化社会环境的形成，才有可能在培养公立医院领导者和接班人上形成人才优势，才能担当起建设现代医院制度、发展公立医院的使命。同样，在非公医疗机构，只有真正尊重医院管理，把医院管理当学科来建设，民营医院才有可能获得真正的健康发展。如果把医院管理当着医院运营的工具，不仅会让医院背离医疗本质，还会让医院走上商业化的道路，从而葬送非公医疗发展的良好前景。

期待管理医学能够获得重视，期待医院管理能获得学科建设的地位，当医院管理跟临床学科、护理学科相并列的时候，一定会呈现现代医院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