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 孤儿药国内生存现状再观察

文/王方怡 健康界编辑

乍暖还寒的天气，正如罕见病目前在国内的处境一样。

一方面，伴随药品审评审批制度的改革，孤儿药的研发获得诸多利好；另一方面，配套政策、支付体系等的不完善，仍然制约着孤儿药为更多患者可及。

2018年2月的最后一天，恰逢第11个国际罕见病日。北京协和医院学术会堂汇聚来自政府部门、民间组织、医疗机构、企业资本、患者群体的代表，共同探讨国内罕见病新药创制的现状、瓶颈与期望。

95%的罕见病无药可医

7000，是目前全球罕见病种类的总数。其中，95%的罕见病仍无药可医，这是当今医学领域面临的难题。

治疗罕见病的药物被称为“孤儿药”，因其研发成本高、市场需求小、药物种类稀缺且价格昂贵。

那么，药企研发孤儿药的路径几何？诺华制药肿瘤事业部医学事务副总裁赵燕表示，诺华制药开发罕见病药物的思路包括两个方面，即是否对疾病发病机理认识明确，以及是否有未满足的患者需求。“从这一点来说，罕见病与常见病的药物研发是没有区别的。”

而当科学家对罕见病的认知程度达到药物研发阶段后，其更会去考虑在一些常见病中是否有相同或类似的发病机制，或者某一常见病的部分发病原因是否因该机制造成，这款孤儿药随之又可以延展到常见病领域进行继续研发。

正如北京协和医院副院长张抒扬所说，由于孤儿药批准、上市速度远优于常见疾病药物，许多药物最初作为孤儿药上市，但后期适应症的拓展使其同样可用于治疗常见疾病，这将有力地推动制药产业的蓬勃发展。

北京协和医院副院长张抒扬

反之亦然。

以依维莫司为例。该药自2003年上市以来，先后在全球80多个国家获得多种适应症的批准，并且在一部分适应症的研发中被确认是孤儿药。

赵燕讲起依维莫司的研发经历时，多次强调政策对于药物研发的重要作用。

她表示，在依维莫司的SEGA（不宜手术的脑部良性肿瘤室管膜下巨细胞星形细胞瘤）适应症研发过程中，诺华制药选取了“患者发起的临床试验”这一路径，只用了6个月，便以28名患者的临床试验获得了FDA的批准。

在国内，依维莫司已通过3个适应症的批准，并全被豁免临床试验，但是审批时间非常长。“政府的法规非常重要，在具体的药物研发过程，仅有指导原则远远不够，必须要有足够细化的法规。”赵燕表示。

实际上，美国早在1983年便颁布了《孤儿药法案》，试图通过税收补贴、研发支持、优先审批等多种措施促进罕见病药物的开发。随后，欧盟、澳大利亚、日本等国陆续颁发相应法规，全球范围内孤儿药的研究进入到飞速发展阶段。

“在没有对罕见病产品立法的国家，孤儿药研发在投入和产出之间的风险是非常高的。”北海康成（北京）医药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北海康成）药政事务和质量管控副总裁张晔的一番话，道出国内孤儿药研发的一重困境。 

5%的罕见病患者用不起药

不能忽略的是，虽然另外5%的罕见病已经有药可医，却仍面临另一重困境——患者用不起药。

北京协和医院临床药理中心主任助理白桦带来了罕见病患者人群画像，其中有固定经济收入者只占30%，更大部分则是包括学龄前儿童、学生、失业人群、无能力就业人群在内的无固定收入患者。

那么，昂贵的孤儿药由谁支付？

论坛现场，30个罕见病患者组织从各地汇聚而来，带着条幅、展架、宣传册等物料，不错过任何一个动员和宣传的机会。

就在茶歇期间，健康界收到一名重症肌无力患者递过来的《中国重症肌无力患者群体生存状况调研报告（2014）》，其中写道，“在458名接受调查的成年患者中，有43名患者所在地将重症肌无力纳入了大病门诊报销，有65名患者在当地可以享受慢病门诊报销，而所在地未纳入大病或慢病医保成年患者则有350人……”

“2016年至今，身边陆续有病友因为断药失去生命。”上述患者含糊不清地表达出这句话。

生长激素缺乏症患者群体的情况十分相似。在由他们组成的“袖珍人之家”里，病友们从2016年开始通过徒步的方式，从全国各地徒步到北京，向国家卫计委递交一封将注射用重组人生长激素纳入国家基本药物目录的建议信，并沿途向公众、乡镇医院宣传生长激素缺乏症的相关知识。

而现有支付体系的不完善，不仅会造成患者有药吃不起，还会产生“有药进不来、药企不敢研发”的问题。

北海康成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薛群表示，在101种国外已上市的遗传性罕见病药物中，国内仅上市了15种。“为何那么多药物进不到国内来？就是因为国内目前缺乏完善的支付体系，药企的投入缺乏回报保障，尤其研制孤儿药的绝大多数是中小型企业，不能承担过高风险。”

对国内企业来说，除了仿制已经专利过期的药品外，如何才能引入那些宝贵的救命药？北海康成的做法是，通过与国内医保部门、药监局等相关部门协调沟通，落实药企的保障举措，而后引入社会资金加强支持。“通过以上路径，希望才能成为行动，才能成为成果。”薛群说。 

他们在行动：协同连接 友伴同行

实际上，我国在罕见病领域存在的问题还有很多，其中一个十分基础和关键的问题即是罕见病如何定义。

这一课题即将给出答卷。为进一步推进我国罕见病的诊疗、防治和保障，国家卫计委于2015年底成立了国家卫生计生委罕见病诊疗与保障专家委员会，并主导了国家罕见病目录的研究和制订。该委员会的办公室就设立在北京协和医院。

北京协和医院是国内罕见病领域的先行力量。2016年底，北京协和医院作为牵头单位，启动了国家重点研发计划“罕见病临床队列研究”，以建立国家罕见病注册登记平台，建设基于信息学创新技术的国家罕见病临床数据库和生物标本库。

目前该信息平台的建设已初具规模，不仅协作单位已经接近100家，生物登记和标本采集也已远远超出目标设定的50种罕见病，预计2018年中将突破5万例的患者病例总数，并且还建立了130余种罕见病的临床病例报告标准与规范。

该罕见病注册系统还对国内外优势资源进行整合，为一线临床医生与科研工作者提供完整的罕见病队列研究平台服务，包括：提供一系列临床基因组学工具培训与开源使用；建设并完善中文罕见病知识库；与多个国际罕见病学术组织建立战略合作，促进各方协作与资源共享等。

正如本次论坛的主题“协同连接，友伴同行”，中国医药创新促进会执行会长宋瑞霖在论坛上说道，医疗界和医药创新界，必须携手起来，共同面对罕见病和罕见病患者面临的现状。

而正携起手来的，其实包括政府部门、民间组织、医疗机构、企业资本、患者群体等每一个处在罕见病诊疗链条上的主体。

在政府层面，国内正通过深化审评审批制度改革，营造鼓励药械创新的良好环境。

自2015年8月，国务院印发《关于改革药品医疗器械审评审批制度的意见》，拉开改革大幕后，44号文、219号文、8号文、41号文、42号文等一系列政策文件的发布，从各个方面掀起国内药械创新热潮。

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CFDA）药品化妆品注册管理司化学药品处处长余欢介绍道，在加快药械审评审批的工作中，已通过的26批共计465个优先审评注册申请里，共有34个罕见病药物的临床和NDA申请。

另外，目前CFDA还正进行更多配套政策的细化，以及包括药品专利期限补偿制度、市场独占期制度等在内的利好探索。

“罕见病的春天已经到来，只不过还乍暖还寒。”宋瑞霖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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