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七年 重看“温岭杀医案”

医疗质量对患者而言，意味着能否保障生命安全；对医疗机构而言，意味着是否可持续发展。患者在选择医疗机构时，医疗质量应是首要考虑的标准。每一家医疗机构都把医疗质量当作头等大事，都在强调质量的重要性，都在宣称本医疗机构医疗质量非常优秀。到底什么是医疗质量，其实很难有一个准确的概念。对于医疗质量的定义外延和内涵含有很多不同，不同的机构对于医疗质量的定义也各有不同，目前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对医疗质量管理的严格定义。站在不同利益相关方的角度，可能会有不同的理解。

从医疗机构、医生的角度出发，医疗质量可能就是一个过程结果。

美国外科学院于1913年建立起对医院进行标准化管理的委员会，时任委员会主席的科德曼医生把医疗的质量定义为“病人的最终结果”。他由此建立起一套系统，通过患者对每一次诊断和治疗进行详细的记录及追踪，以此了解患者在医疗诊疗服务过程中和服务后状况是否有所改善。

时至今日，无论是医疗机构还是法院，在解决医疗纠纷时，还是依据这一基本的定义。医疗机构在医疗纠纷案件中需要提供病历，根据病历记载来判断医生在整个诊疗活动中是否有过错，判断的依据是当前医疗技术水平和医疗规范。

从这一基本定义出发，医疗机构提升医疗质量的最佳做法就是选择成熟的医疗技术，规范医疗行为，并且记录好病历，至于患者的感受，往往会被忽略。

2012年3月20日，浙江温岭人连恩青为了治愈鼻炎，在温岭市第一人民医院做了鼻中隔纠正及双侧下鼻甲下部分切除手术。院方的结论是“手术成功”。但连恩青在手术后仍感到鼻子难受，称鼻子“太难受”，“喘不上气”；说每次呼吸他的头、咽喉、胸都疼痛难忍。连恩青认为医院手术是不成功的，加重了他的病情。他不断到医院请求再次手术，医院经过多方会诊，始终不认为具备再次手术的适应症，不必再次手术。这样的交涉持续了19个月，达40余次。为了看鼻子，连恩青先后到过椒江、台州、杭州、上海，但诊断鉴定的结果都一样。2013年10月25日8点20分左右，曾经的患者连恩青在温岭市第一人民医院捅死了为他做手术的耳鼻咽喉科主任医师王云杰。王云杰，耳鼻咽喉科主任医师、温州医学院兼职教授、温岭市耳鼻咽喉科重点学科带头人。

医院认知的医疗质量和患者认知的医疗质量差距太大了，最后导致患者以命相搏来讨回他认为的公道。显然，单纯以医院或医生的角度定义医疗质量不合适，不能解决患者的问题，反而会害了医生。

从患者角度出发，医疗质量可能是一些直观的感受。

患者没有专业的医疗知识，仅仅能感受到身体不舒服。如果医生能暂时消除患者身体不舒服的感觉，患者也可能会认为治疗达到效果，医疗质量是好的。患者的这种感觉尽管是暂时的，但是也不妨碍患者给医疗质量好评，尽管潜在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典型的事例就是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患者对医疗质量的评价还受医生、护士的沟通效果的影响。良好的沟通会给患者信心，患者会在医生的鼓励下，增强对抗疾病的信心，从而很快痊愈。

从患者的角度出发，解决身体痛楚，保持身体健康是基本诉求。事实上，许多疾病都无法根治，需要患者长期带病生存，甚至有的疾病完全没有解决办法，医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患者离去。这样的情况下，医疗机构也需要患者及其家人认可医疗质量。没有患者认可医疗质量，医疗机构无法维持下去。

从医疗行业监管者角度看待医疗质量，就是加强医患沟通，提高医生的技术水平，规范医疗流程。

医疗行业监管者从第三方的角度出发，既希望医疗机构和医生能够努力，不出现失误地做好治疗，确保在当前医疗技术水平下医疗质量尽可能最好，也希望患者能理解医疗局限性，现代医疗技术还不能解决所有的疾病问题。

医疗行业监管者往往会通过立法、日常监督检查来确保医疗机构使用合格的医疗技术人员、选择可靠的医疗技术、按照规范流程操作来保证医疗质量的可靠性。温岭市杀医案发生的根本原因就在于选择的医疗技术可靠性不高，因为等离子等微创消融鼻甲手术的普及，提高了空鼻症的患病率，给医疗纠纷造成隐患。

美国政府评价医疗质量和服务从这4个方面开展，分别是流程指标、结果指标、患者体验和满意度指标、效率指标。流程指标是指医疗机构是否使用循证医学已经证明的医疗流程为患者提供诊疗服务。这一点强调的是医疗机构选用技术的可靠性，必须经过循证医学已经证明的医疗技术，而不是医疗机构或者患者自创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