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剂有害环境？麻醉医生这个举动，改变了全世界

清晨，在美国俄勒冈州波特兰普罗维登斯医院（Providence Hospital）的手术室里，一名中年妇女躺在手术台上，身上裹着毯子，医生即将切除她胃里的癌细胞。

麻醉医生布莱恩·切斯布罗（Brian Chesebro）在她的脸上戴了一个面罩，让她躺下。“现在我用这个面罩帮助她呼吸。”他说，“通过这个呼吸回路为她注入七氟醚。”

七氟烷和地氟醚是两种最常用的吸入麻醉剂。为什么使用七氟醚代替地氟醚？麻醉医生切斯布罗给出了自己的解释：在大多数手术中使用麻醉气体七氟醚代替地氟醚，可显著减少每台手术对全球变暖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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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剂如何影响环境

在手术台上，无论对病人使用哪种吸入式麻醉剂，病人都要吸入气体——但实际上只有约5％的气体被代谢，其余气体都通过呼气排出。而为了确保这些气体不会使手术室内其他人麻醉，手术室的通风系统会将这些气体排出。

然后呢？气体通过屋顶排出，与其他温室气体混合。

“这两种气体在医学上实际上非常相似。七氟醚用于一些病人时需要更仔细地进行监测和滴定，但这并不困难。”切斯布罗说。

通常，除非在特定情况下一定要使用某种气体，否则麻醉医生可以选择这两种气体中的一种。很少有人知道，其中一种气体——地氟醚——对环境的危害更大。

这让切斯布罗感到困扰。他在蒙大拿州的一家注重可持续发展的牧场长大。“在牧场长大时所做的一部分工作就是照料好土地，做一个好管家。”他说。

现在，他带着三个孩子住在城市里。对未来的环境问题，他感到忧心忡忡。

“有时候我环顾四周，会感到沮丧。”他说，“沮丧了一阵子后，我又不沮丧了。我对自己说，‘好吧，我能做的最好的事情是什么？’”

他花了数小时休息时间研究麻醉气体，发现地氟醚在地球大气中吸收热量的能力是七氟醚的20倍。地氟醚在大气中可持续存在14年，而七氟醚仅在一年内就会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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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少温室气体排放 同时节约开销

切斯布罗打开一个黑色的大笔记本，上面写满了图表和小字。

他向我们展示了自己如何计算团队医生使用的每种气体量。然后，他向医生们展示了他们的“碳足迹”（Carbon Footprint，即碳耗用量）。

“我所做的只是向同行们展示研究得出的数据。”切斯布罗说，“并不强迫他们做任何事情，选择权在他们自己的手中。”

其中一位医生叫迈克尔·哈特迈耶（Michael Hartmeyer），他和切斯布罗在俄勒冈麻醉学组共事。看了切斯布罗的报告后，哈特迈耶说：“要是早些知道这个就好了。我早就改变了自己的做法了。”

哈特迈耶说，听了切斯布罗的解释，才得知自己在每次手术过程中使用地氟醚产生的温室气体，相当于驾驶12辆悍马所产生的温室气体时。当时他惊呆了。改用七氟醚，那么产生的温室气体“只”相当于一辆悍马产生的温室气体的一半。

 “我们可以努力做好。”他说，“洗澡时间短一些，离开房间时记得关灯，做好任何其他事情。但是，我们能做的远远不止这些。这是我能够做到的一件相对容易的事情，它对环境将产生巨大的影响。”

切斯布罗了解到，地氟醚和七氟醚这两种麻醉剂都是温室气体，但地氟醚对全球变暖的影响是七氟醚的20倍。

手术室中往往有多种麻醉剂可供选择，受切斯布罗的影响，哈特迈耶在一夜之间改变了自己的选择。

其他麻醉医生也做出了这样的改变，而且七氟醚价格便宜很多，不会造成什么损失。

哈特迈耶的改变为他工作的医院每年节省了1.3万美元（约合9万元人民币）。

后来，切斯布罗向俄勒冈州所有八所普罗维登斯卫生医院的麻醉科展示了他的研究结果，这些医生表示会优先考虑使用七氟醚。现在这些医院每年能节省50万美元（约合346万人民币）。

普罗维登斯医院的首席执行官丽莎·万斯（Lisa Vance）说，此前医院系统因为资金问题没有改变对气体的使用。现在之所以改变是为了响应世界卫生组织（WHO）的号召。WHO认为，气候变化是21世纪的第一大公共卫生问题。我们作出这样的改变，同时也是因为切斯布罗。

万斯说，当谈到温室气体、他的孩子和儿童文学作家苏斯博士（Dr. Seuss）的经典绘本《罗拉克斯》（Lorax）时，切斯布罗动情落泪。“除非有人像你一样非常在乎这整件事情，否则一切都不会变好——真的不会。”万斯引用这本书中的经典语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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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鲁大学医学院（Yale School of Medicine）麻醉学副教授乔迪·谢尔曼（Jodi Sherman）称，切斯布罗的努力意义非凡。

她说，美国各地的医院都在努力实现这一转变，但结果喜忧参半。有些医院只是把信息告诉了麻醉师，但并没有做出更多的改变；而有些医院把地氟醚撤走了，这让许多麻醉师感到不受尊重，非常愤怒。

她认为，切斯布罗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用数据说服了他的同事。他向医生们展示了选择不同的麻醉剂对温室效应的影响。他一遍又一遍地向他们展示，医生们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一起来减少温室气体的排放量。因此，切斯布罗的改革很有效。

“向供应商持续提供报告是普及和推进这项行动的最佳方式。”她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补充说，这不仅可以减少他们的“碳足迹”，也能够鼓励他们取得更大的进步。

谢尔曼表示，像切斯布罗这样的努力是非常必要的，因为美国卫生部门排放的温室气体约占全美总量的10%。“我们临床医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照顾眼前的病人上。”她说，“往往忽略了对社区健康、公共健康造成了什么影响。”

麻醉剂公司发声

然而，麻醉气体生产商百特国际（Baxter International）在一份电子邮件声明中却表示，为病人提供一系列选择非常重要。该公司还表示，吸入式麻醉剂对气候的影响仅为化石燃料的0.01%。

“与其他社会因素相比，麻醉剂对全球变暖的总体影响较低。麻醉剂在安全实施手术过程中的作用至关重要，考虑到这一点，麻醉剂的作用利大于弊。”声明中写道。

切斯布罗表示，这个声明很客观，但是他对此有不同意见。

“如果对气候有影响，那就是一件坏事。如果我能将自己生活中的碳排放量减少6倍，那为什么不去做呢？”

那天早上，切斯布罗在普罗维登斯医院参与的手术很成功。切斯布罗估计，在手术前使用七氟醚，产生的温室气体与在波特兰地区驾车行驶40英里（64.3公里）产生的相同。

他说，如果他使用的是地氟醚，产生的温室气体则与从西雅图驱车1200多英里（1931.2公里）到达圣地亚哥产生的一样。

切斯布罗医院的领导希望其他医生能效仿他们的做法，一起来为环境保护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原文来源：NPR

原文标题：Effects Of Surgery On A Warming Planet: Can Anesthesia Go Gre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