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肺”就能治好尘肺病吗？ 从源头上预防才是关键

5月13日，在国务院政策例行吹风会上，国家卫健委副主任李斌透露，截至2018年底全国累计报告职业病有97万余例。其中，约90%的病例是职业性尘肺病（87万余例），主要分布在采矿业，并呈现年轻化趋势。

 “无知”让尘肺病成为最严重的职业病

尘肺病是在职业活动中长期吸入不同致病性的生产性粉尘并在肺内潴留而引起的以肺组织弥漫性纤维化为主的一组职业性肺部疾病的统称。它与其他疾病不同，完全是一种可以预防和控制的疾病，却成为我国危害最严重和最常见的职业病。最主要的原因是在于很多企业与劳动者不了解粉尘的危害。对于大部分尘肺病人来说，一直到发病去看医生之前，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份工作可能会夺去他们的生命。

严重时只能跪着睡觉

按照我国《职业病分类和目录》，尘肺病主要包括矽肺、煤工尘肺、石墨尘肺、炭黑尘肺、石棉肺、滑石尘肺、水泥尘肺、云母尘肺、陶工尘肺、铝尘肺、电焊工尘肺、铸工尘肺十二种。

不同类型的尘肺严重程度是有区别的，其中二氧化硅粉尘（矽尘）致肺纤维化的能力最强，矽肺是尘肺病中病情最严重的。我国煤工尘肺患病人数最多，因其多暴露于含有二氧化硅和煤尘的混合性粉尘，故其病情也是比较严重的。

由于常年大量吸入灰尘，他们的肺会变得像石块一样坚硬，成为黑色的纤维状。

图片来源：陈静瑜肺腑之言微博视频截图

尘肺病的患者多表现为咳嗽、咳痰、胸痛、呼吸困难、喘息、咯血等症状。随着病情逐渐加重，患者的呼吸会变得越来越困难，只能靠吸氧来维持生命。只要躺下睡觉，就会有窒息的危险，所以很多患者只能跪着或者趴着睡觉。对我们来说呼吸再正常不过，而对尘肺患者而言，却成为一种奢望。

如何才能正确诊断

标准诊断是目前医学界公认的诊断某种疾病最准确的方法。尘肺病的诊断，到底难不难？2018年一篇关于贵州航天医院从事尘肺病诊断的三位医生获失职罪的报道，在网上引起了热议。此次事件暴露出了医生在尘肺病诊断方面存在的一些问题。当时有专家分析，除医生个人读片经验外，读片方法、胸片技术质量及胸片保存时间等原因都会造成尘肺病诊断过程中的读片差异。 

那么，如何才能正确诊断尘肺病呢？

我国尘肺病的诊断主要依据《职业性尘肺病的诊断》(GBZ 70 )标准。尘肺病的诊断原则是根据可靠的粉尘接触史，以技术质量合格的X射线高千伏或数字X射线摄影（DR）后前位胸片表现为主要依据，结合工作场所职业卫生学、尘肺流行病学调査资料和职业健康监护资料，参考临床表现和实验室检査，排除其他类似肺部疾病后，对照尘肺病诊断标准片，方可诊断。

由于尘肺病的X射线胸片具有一定的特征性，但不具有特异性，像肺结核、肺癌、特发性肺纤维化（IPF）、结节病等其他肺部弥漫性疾病的X线胸片表现与尘肺病相似，因此还需要医生进行准确的鉴别诊断。

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洗肺”的利与弊

理论上肺组织已经形成的纤维化是不可逆转和恢复的，而且至今尚无有效的药物能阻止肺纤维化进展，因此尘肺病仍是一个没有医疗终结的疾病，一旦发病，终生无法治愈。

近年来，不少医疗单位开展肺灌洗术，许多患者也希望通过此技术改善自己的病情。但是，目前没有证据能证明肺灌洗术对改善肺功能特别是肺纤维化有明确的治疗效果。短期内症状可能有所缓解，但其生存时间及生活质量并无明显改善。目前来看全肺灌洗仍是创伤性和风险性较高的治疗方法，且对肺组织生理平衡机制是否会有长期的不利影响仍缺乏循证医学的证据。因此，全肺灌洗仅对有大量痰液淤积不易咳出并堵塞呼吸道的病例可以考虑，前提还需要严格掌握全肺灌洗的适应证和禁忌证，并权衡利弊。

肺移植治疗尘肺病的困境

晚期尘肺病患者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呼”和“吸”，肺移植是他们延续生命的唯一方式。虽然肺移植在彻底治疗尘肺病尤其是晚期尘肺病中表现出明显的优势，但是在肺移植手术的患者中，尘肺病患者所占比例很小。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首先是因为患者大多是农民工，他们对尘肺病的治疗方式观念陈旧，一般采取姑息治疗，导致病程迁延。国外大多数肺移植受体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质量，当预计存活期为2 年时便开始排队等待肺源。而我国尘肺病患者大多在濒死状态下才寻求肺移植手术延长生命，入院评估时已经肺功能不全、呼吸衰竭，这时往往等不到肺源便已死亡。即使有些患者能够等到肺源，在其围手术期死亡率也很高。

其次，患者大多较贫困，经济条件是制约尘肺病患者寻求肺移植治疗的一大因素。国内常规1 台肺移植手术需要30～60 万元人民币，大部分尘肺病患者不易承受。目前，部分省市已将肺移植列入2 类医疗保险报销范围，期待今后我国有更多地区能将肺移植列入医疗保险报销范围，减轻患者的负担。

第三，职业病鉴定程序繁琐、相关法律制度设计不健全等问题导致职业病认定过程极为困难与漫长，造成患者病情延误。全国人大代表、无锡市人民医院副院长、国内肺移植专家陈静瑜就曾多次公开呼吁将诊断尘肺病与职业病诊断脱钩，让尘肺病人得到及时诊断和有效治疗。

减少新发病例需从源头上预防

尽管我国的尘肺病防治工作一直备受重视，但由于各方面因素影响，尘肺病的发病人数仍旧逐年攀升。据统计，我国尘肺病患者人数以每年超过2 万例的速度递增。

李斌指出，当前最重要最紧迫的工作就是同相关部门组织开展尘肺病防治攻坚行动，推动企业落实主体责任，从源头上预防和控制粉尘危害，从根本上预防和减少新发尘肺病病人。

关于如何预防，陈静瑜在两会期间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从事粉尘作用的企业要对工人进行尘肺病的健康宣讲，同时也要有尘肺病防治维护的设备；另一方面，患者要佩戴防护工具，一个小小的口罩就能对尘肺病的发生起到一个很大的保护。

参考文献：

【1】中华预防医学会劳动卫生与职业病分会职业性肺部疾病学组.尘肺病治疗中国专家共识（2018年版）[J].环境与职业医学，2018，35（8）:677-689.

【2】职业性尘肺病的诊断：GBZ 70-2015[S].北京：中国标准出版社，2016.

【3】陈刚，袁扬，马国宣，等.大容量全肺灌洗治疗尘肺病及其他肺疾患15000例报告[J].中国疗养医学，2018，27（11）：1124-1129.

【4】赵晋，毛文君，陆荣国，等.肺移植治疗肺尘埃沉着病的临床研究进展与问题[J].器官移植，2018，9（5）:395-397.

【5】CHIDA M, FUKUDA H, ARAKI O, et al. Lung transplantation for aspiration-induced silicosis of the lung[J]. Gen Thorac Cardiovasc Surg, 2010, 58(3): 141-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