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tson“出诊”中国一年多 听听专业人士怎么评价

刚刚结束的首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上，一大批企业"秀"出自己的AI产品和战略，当AI成为时代趋势，人工智能这把"火"俨然已经以燎原之势烧到各行各业。作为与民生密切相关的领域，以医疗机器人、医疗影像、远程问诊、药物挖掘等主要模式的智能医疗持续升温。

2016年8月，IBM基于深度学习的医疗机器人Watson（沃森）参与治疗罕见白血病，显示出AI的医疗应用潜能。作为首个进入中国的人工智能解决方案助手，IBM Watson"首吃螃蟹"面临困难重重。

事实上，Watson Health"主打"协助医生在慢病管理和肿瘤治疗领域提出解决方案，包括风险评估及个性化干预、患者管理和用药推荐，一直被寄予厚望。今年，随着裁员、营业额暴跌、方案不准确等负面消息的频频爆出，Watson能否真正创造价值？AI医疗是否是噱头？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

更直接的质疑是：对于医院而言，能否借助AI助手实现弯道超车？"机器"是否值得信任？人工智能对医疗起着多大"推力"？

Watson在中国成效几何？

"癌症是全球危机，每年新增癌症患者1400万人，未来十年癌症治疗需求增长为42%；全球范围内医疗专业人士还面临着医疗数据爆炸难以及时消化的窘境；40%的患者因为没有得到标准化治疗而失去生存机会……这些挑战都为人工智能的发展创造了机会。" IBM Watson Health 副总健康官、肿瘤学家 Nathan  Levitan在11月13日IBM与百洋举办的媒体交流会上介绍。

"美国癌症五年生存率是67%，中国癌症五年生存率是37%；中国癌症规范化治疗低于50%；癌症将成为慢性病，治疗分散在各级综合医院，专家资源不足。"

在这些一连串的数据现实问题抛出之后，百洋智能科技首席营销官王必全表示，中国亟需提高癌症五年生存率，这也是百洋引进沃森Watson的初衷。百洋与IBM合作，聚焦WfO（沃森肿瘤解决方案）、WfG（沃森基因解决方案）两个领域。WfO是针对肿瘤患者个体化规范治疗；WfG是肿瘤患者个体化精准治疗。

2017年3月至今，Watson到中国"出诊"已经一年有余，健康界在调研多家三甲医院后，得到的答复基本有两类。

第一类医院和医生在Watson的引进和使用上表示谨慎和观望。

某地人民医院宣传处处长告诉健康界，Watson在这家医院是免费试用阶段，只有几位病人用过，后来试用到期美国的服务器就关掉了。"几乎没怎么用，成效还看不出来。"

"Watson话题比较敏感。"江苏一家三甲医院信息设备处处长说，他们还没有引入医疗人工智能产品。

医药咨询公司Latitude Health创始人赵衡也认为，Watson在中国虽然有几家医院在合作，但目前成效还没有显示出来。从美国健康医疗媒体STAT的报道和分析来看，Watson的准确率和实际价值还没有达到预期的水平。

但是真正引进并长期实践Watson的医院和医生却有不同看法。另一方面，Watson也有"助力"一些医院，第二类答复更多是对Watson的肯定以及未来更加完善的期待。

青岛大学附属医院肿瘤医院院长张晓春有着切身的感受，"我们医院曾接诊了一名胃癌晚期的患者，该患者肝脏也出现了肿瘤。是先化疗还是先做切除手术，我们医院的不同医生有不同的意见。"

最后他们求助于Watson，Watson给出了建议：先进行化疗再手术。"我们采取了这一治疗方案，在化疗后该患者肝脏癌细胞消失，然后进行了胃切除手术。患者恢复挺好，已经开始上班了。"张晓春说。

上海市第十人民医院肿瘤科主任许青在交流会上介绍了他们的实践。Watson在上海十院远程医疗实践中，充分调动了优质医疗资源，上级医院对下级医院提供决策方案指导，助力提升了下级医院的诊疗水平。在临床教学及医生培训中，Watson帮助临床的年轻医生快速掌握和了解治疗方案及背后的循证证据；帮助改善教学流程，提升培训质量和培训效率，为年轻医生提供优质学习培训平台。在医联体建设中，Watson+大医院专家为基层医院提供了新入病历实时临床决策指导；参与基层医院MDT，优化基层MDT模式等。

"Watson治疗方案的价值体现，南京市第一人民医院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王必全补充道。

南京市第一人民医院作为省会城市的三甲医院，是江苏省大多数肿瘤患者的第一站。该院对314例胃癌病例治疗方案与Watson方案进行对比，方案一致的病人比不一致的病人平均多活4～5个月，王必全说，"这相当于一个肿瘤新药所延长的生命。"

截止11月4日，中国已有81家医院引进了"医疗机器人"Watson，使用Watson for Oncology的医院达261家，医生785名。

人工智能是医生的助手

作为医疗行业观察者的赵衡认为，AI还处于非常早期的阶段，仍需要一个发展过程，长期肯定是趋势，但短期的商业化确实难度比较大。

在这一点上，王必全的观点是， "AI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大家对AI就会有很多样的想法，有的人对AI的期待特别高，而有的人有点惧怕和拒绝的心理。所以一个新的事物带到这个市场上，肯定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争议。"

对于外界质疑的Watson决策错误、开错药等问题，Nathan Levitan表示，Watson肿瘤解决方案不做诊断，是辅助决策支持系统，为医生提供解决方案，最终的决策权在医生手中。

Watson的运行原理是通过大量的文献与美国顶级癌症治疗机构MSKCC的治疗经验的学习，基于以往真实成功案例的符合循证医学原理，为医生推荐规范化的符合专业指南的治疗方案。

IBM Watson Health肿瘤与基因解决方案副总裁Steve Harvey给出了实际案例， 2018年6月美国临床肿瘤学会上刚刚发布的文章显示，Watson for Genomics（Watson 基因解决方案）在43%的样本中发现了和人工标记出同样的基因突变，此外Watson在57%的样本中识别出平均1.54个额外基因突变。另外，Watson肿瘤解决方案在高风险的乳腺癌的病例分析研究当中，改变了5%的病例的治疗方案，也就是有106例因为WfO而改变了治疗的决策。正是因为有了WfO，这5%的病例决策发生了改变，加在一起一共是106个病例，这106个病例和专业的指南、标准的符合率和一致性从89%提高到了97%。

"Watson是医生的辅助工具，而且发展只有三年，存在不完美是正常，但它是在循证医学基础上给出的解决方案，模型可以支撑临床。" 百洋美国总经理李东宁在日前接受健康界采访时说，尽管尚不完美，但Watson所接受的数据"训练"在现阶段而言是足够完善的。

据了解，出身IBM，Watson在美国纪念斯隆凯特琳癌症中心(MSKCC，2017-2018年癌症专科排名全美第二，连续多年榜上有名)接受了严格的训练，学习了超过330种医学期刊、250本肿瘤专著以及超过2700万篇的论文研究数据，其中包括基于NCCN(美国国立综合癌症网络)的癌症治疗指南和MSKCC在美国100多年癌症临床治疗实践经验等。

经过训练，Watson提供的诊疗方案与MSKCC专家团队方案符合度超过90%，目前覆盖乳腺癌、肺癌、直肠癌、结肠癌、胃癌、宫颈癌、卵巢癌、前列腺癌、膀胱癌、肝癌、甲状腺、食管癌和子宫内膜癌13个癌种。Watson"医生"学习的论文研究数据中，目前已经包括香港专家的论文。

危重医学科主治医师出身的李明对人工智能持有理性的态度："医生的直觉为机器所无法复制，认知计算和人类之间有着差别，未来医生将回归到社会精英的角色，处于更高精尖的价值层面。"他强调，医学是综合性的，具有人文属性，而所有的技术和机器都是延伸人的技术和职能的工具。

未来，WfO将加快更新癌症治疗进展及文献更新，加入真实世界信息、药物经济学数据等；在中国，则要进一步学习中国指南，加入本地化方案，增加CFDA批准药物，加入药物医保和价格信息等。

任何颠覆性的新事物萌芽、成长和普及，都不会一帆风顺。人类的科技发展、医学进步，从来如此。

尽管当下有许多质疑的声音，上述江苏三甲医院信息设备处处长向健康界表示，坚信人工智能助手是未来医院信息化追求的方向之一。

在中国临床肿瘤学会（CSCO）常务理事、秘书长江泽飞看来，AI之于医生，就像GPS之于驾驶，给新司机指路省心，给老司机引路省力。"如同智能导航已经大大减少交通违章和事故一样，人工智能将助力临床医生在肿瘤治疗时做出更好的决策，大大降低肿瘤治疗过程中的'违章'与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