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来临前夜 河池“破冰”远程医疗

4年前的冬天，梁涛从广西河池出发，风尘仆仆赶到2000公里外的北京，考察了当时国内最新的远程医疗系统。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后，他回去便开始着手推动远程医疗在河池落地。

作为河池市人民医院院长，梁涛是河池地区远程医疗的主导者。历经数年的探索，以点带面，覆盖广西河池乃至贵州部分地区的远程医疗平台搭建而起，成为下沉医疗资源的重要载体。不可忽视的是，一直以来，在河池乃至整个广西，相应机制未健全，掣肘远程医疗的进一步发展。

新政终于来了。2017年11月份，广西下发《广西远程医疗政策试点工作方案》，尽管细则尚未明朗，但依旧为河池地区医院管理者们打了一针“强心剂”，他们有理由期待，蓄势已久的远程医疗，在桂西北地区将迎来新一轮的发展机遇。

“对三方都有利”

河池市人民医院积极试水远程医疗，缘于当地下沉医疗资源的现实需求。

作为河池规模最大、综合实力最强的医院，河池市人民医院为帮助基层医院发展，在2013年10月份，携手市内13家医疗机构，成立了河池首个医联体—“桂西北医院联盟”。但河池所处的桂西北多为山地，交通相对落后——河池人民医院开车到市内偏远县（区）的单程耗时超过4个小时。三甲医院的人才、技术如何高效下沉成为摆在医院面前的难题。

在此之前的2013年8月份，国家曾投资180多万，建成河池人民医院远程医学中心，单点对接省外大医院——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由于网络、运营等存在的问题，该对上的远程医疗平台的使用不尽如人意。但这为河池市人民医院建立辐射基层的远程医疗平台积累了宝贵经验。

“能不能向下面（应用远程医疗），又能够应用得更好一点？”梁涛当时想到，在山区使用远程医疗平台，可以很好解决交通不便利的问题，这比在平原地区更具应用价值。

2013年底，梁涛着手联络国内信息化企业，筹划在医联体内搭建远程医疗平台，并最终敲定心医国际作为合作方。他表示，这是由于双方运营理念上的一致，他不想重蹈此前远程医疗平台因运营问题撂荒的覆辙。

2015年1月16日，河池市人民医院与心医国际签订了区域远程会诊系统建设协议，11月5日，区域远程会诊系统正式运行。

直至今日，由河池市人民医院出资建设的远程医疗系统已覆盖医联体内的22家医疗机构，覆盖12个县（包括贵州两个县）。同时，向上连接中日友好医院、上海同济医院等50多家国内一流医院。

（河池市人民医院开展医联体与远程医疗的时间线）

梁涛说：“远程医疗平台的应用对三方都有利！”

河池市人民医院作为医联体龙头，在帮助基层医院的过程中，通过使用远程医疗平台，免去专家奔波之苦，大大节约了人力、物力，还提高了效率，此外上接的中日友好医院等国内顶级医院也为河池市人民医院带来了最新的技术、理念；基层医院可以随时获得上级医院的帮助，在短时间提高服务能力；患者可以在县域内更方便地享受三甲医院专家的诊疗服务……

不同于其他地区普遍建立独立的远程医疗中心，在河池市人民医院，远程会诊平台被分散设置到每个科室，上下级医院科室之间实现直接对接。不但节省了空间，还方便了专家会诊。

“免费午餐”

罗城仫佬族自治县人民医院在2015年加入“桂西北医院联盟”，成为远程医疗平台向下对接的22个“端点”之一。从2016年1月开始，该院逐步开展了远程会诊、远程病理诊断、远程影像诊断等项目。

该院院长祝华义介绍，罗城县人民医院使用远程医疗平台至今，共开展远程会诊30-40例。他坦言，这并不是一个很“理想”的数量。而实际上，该院还是“桂西北医院联盟”开展远程医疗情况较好的基层医院之一。

河池市人民医院给出的数据显示， 2015年11月开通至今，该院开展向上远程会诊244例，而向下会诊有144例，平均每月16例。

对此，梁涛也毫不讳言：总体而言尽管需求很大，但远程医疗开展例数却并不多，尚未达到当初设计构想的数量，这对实现医联体内医疗资源的高效下沉帮助有限。

“收费标准未定”是院方认为的远程医疗开展不力的重要原因之一。由于政府尚未制定统一服务价格，基层医院在向患者提供远程医疗服务时，不能冒着违规的风险向患者收取服务费。而作为上级医疗机构，河池市人民医院的参加远程医疗服务的专家都是在免费提供服务。远程医疗服务成为为患者准备的一顿“免费的午餐”。

可以想见，如何维持免费服务的上、下级医院的积极性，是最大问题。

在梁涛看来，问题关键在基层医院。目前来看，“免费”的服务导致基层医院出现了两种情况：一是基层医院自己拿出一部分钱，奖励开展远程医疗服务的医师；二是基层医院不主动鼓励，放任自流。在前者的情况下，上级医院的医生尚有些积极性，远程医疗可以发挥一定作用；而后者则陷入远程医疗设备闲置的怪圈。

不过，面对闲置的远程医疗设备，包括梁涛在内的医院管理者们并未灰心，他们在等待一阵“风”。

这风是政策的“东风”。新政刮到，2017年11月份，广西下发《广西远程医疗政策试点工作方案》，其中要求，由广西物价局牵头，研究制定远程医疗服务项目价格政策。此外，远程医疗的医保支付报销、医疗责任认定、监督管理措施、激励机制等政策细则也都将陆续出台。

尽管诸多细则未明，但无疑给梁涛和祝华义们打了一针“强心剂”。

12月15日，让人望眼欲穿的远程医疗收费标准细则终于出台，12月25日正式实施。以远程会诊为例，区内三级医疗机构最高为500元/次，区内二级医疗机构300元/次，受邀方医师为副主任及以上。这对于河池地区远程医疗的开展不啻为悦耳佳音。

站在患者角度，300元、500元的远程会诊服务费，是一个不小的数字，随着医保报销政策的后期跟进，患者的负担是可控的。而对于院方而言，服务费可以体现医生劳动价值，提升其开展远程医疗的积极性。

“就等这个政策”

“就等这个政策了。”梁涛说，随着相关细则陆续浮出水面，远程医疗在政策上全面破冰指日可待，他在2015年就期待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他说，新政对于整个广西远程医疗的跨越发展有着重要意义。

不过，梁涛也并未盲目乐观，河池地区已经早早迈出了步子，但需要做的事情还有不少。

信息“破壁”充当其冲。远程医疗平台当初搭建时，并未接入医院内部信息系统，造成医院之间的信息共享阻碍。“在开展远程医疗服务时，无法随时调取患者数据，会影响远程医疗的便捷性。”梁涛说。

而要实现医院之间的信息高效共享，最棘手的问题在于基层医院院内信息系统接口不一致，无法实现信息共享，且信息化建设水平参差不齐。院方表示，他们能做的事情并不多，需要地方政府给予资金投入，以解决部分基层医院信息化建设落后的问题。

梁涛还有一层顾虑，就目前而言，政府对区域远程医疗开展还缺乏统一的规划，医院之间各自为政，这或许为未来远程医疗进一步发展埋下不确定因素。

而站在基层医院的角度，祝华义说，远程会诊要继续完善衔接机制，提高会诊的效率；对远程影像诊断等项目，实现上下级医院的“同步”十分有必要。

未来，在梁涛的规划中，要加强利用远程医疗平台，进行医学讲座、教学、培训等，以提升基层医院医生能力。2017年，河池市人民医院陆续组建起脑卒中、康复、肿瘤等专科联盟，梁涛也希望通过远程医疗平台，有针对性地加强专科联盟之间的合作。

河池市人民医院还计划与心医国际一起“把远程医疗的网织得更宽一点”。按照当前的模式，心医国际作为技术支撑方，为河池市人民医院搭建的远程医疗平台，主要对接县级医院。而乡镇卫生院由县医院对接，有的地方连接效果不好。下一阶段，河池市人民医院将尝试直接连接乡镇医院，将远程医疗网络延伸到更多的地方。

可以预见，河池在远程医疗上的努力会一步步兑现。越来越多的人会看到，远程医疗能为患者、医院做很多事情。当然，更加值得庆幸的是，网络已经铺设，利好政策的陆续出台，形势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