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院长 | 曹杰：“激情”院长的霸气突围

甫一见到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下称市一医院）院长曹杰，他刚结束上午的医院招聘，对面试时某考生的回答哭笑不得：“到我们医院是为解决夫妻分居问题，消化中心的平台和发展他都看不到。”这着实让人扼腕，“广州消化疾病中心”是市一医院倾心打造的平台，曹杰不能坐视任何人小觑，儒雅中透着一丝霸气。

广州市，占地面积7000余平方公里，人口超过1400万，仅三甲医院就有50余家。上有“叫好又叫座”的国家卫计委属（管）医院，下有人人触手可及的地市县级医院。如此格局下，想要凭借学科优势脱颖而出，并非易事，但身处“夹心”位置的市一医院却做到了。

忆当年 不懂管理怎么行

如今谈起医院的管理和发展，曹杰胸有成竹、侃侃而谈，但他却笑言自己当年走上管理之路，是“无心插柳”的结果。

2002年，还是副主任医师的曹杰作为广州医疗机构唯一的援疆干部，在新疆哈密地区中心医院挂职副院长，两年内以普外科医生的身份完成100多台手术，填补了当地多项空白。资助维吾尔少年读书、挽救危急患者的生命等故事，给曹杰带来“医德仁心”的称号。援疆工作结束后，曹杰就开始在管理医院的道路上向前奔，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身不由己”。

2004年，初任副院长的曹杰开始管理医院部分事物，除了责任感驱使，曹杰还透露一个秘密：“其实有些东西是我从别的医院‘移植’过来的，不是首创。”身为医院掌舵者，曹杰会不由自主关注其他先进医院的很多做法，其管理之道是从学习到摸索再到转化。

临床出身的曹杰，起初对管理没有太大兴趣甚至有些排斥。然而，既然已担起副院长的责任，还能只看自己眼前的手术台吗？完全以临床专家的身份做院长，会否太过狭隘？全院发展、学科建设、人才培养，这样高度的经营管理，需要哪些支持？思虑过后，曹杰果断选择到华中科技大学攻读管理学博士学位，感悟管理学的精髓，这也为他2011年担任院长后，前瞻制定并高效实施医院规划打下基础。“如果我不懂管理，我很难管好这家医院。”曹杰坦言。

谈底气 给医院加两把火

作为“全能型”医院掌舵者，曹杰既懂临床又懂管理。“我绝不能只重技术和临床，一定要让人才和科技创新成为科室发展的动力。”谈到医院接连登榜中国医院竞争力·省会市属医院100强前三甲、中国顶级医院100强的原因，曹杰无可置疑地把最大勋章颁给了人才与创新。

尽管招聘时，曹杰对准员工的方方面面有不肯妥协的“挑剔”，但入院后大家都能感受到院长的栽培之意。自2011年曹杰接棒院长以来，市一医院在人才培养方面投入已接近2000万，每年都会派遣十余位中青年医生，出国研修培训1~2年，科室骨干人员定期外出交流1~3月，转换其固有的思维方式，把接受到的新鲜事物和技术带回医院。

付出当然有回报。提及人才归来后的贡献，曹杰如数家珍：耳鼻喉科的李鹏回来后尝试进行鼓膜的微创修补治疗，至今已顺利完成100余例；胃肠外科的李旺林把单孔腹腔镜手术带回广东，完成了这一技术的创新和推广；每年十几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的科研项目，多半由进修归国的员工拿下……面对近年来人才培养的成果，曹杰脸上是满满的自豪：“他们都很低调，就一个人默默地做。我在医院创新技术视频大赛上看到以后很振奋、很骄傲，这跟我们重视人才培养是分不开的。”

员工出国学技术、归来展拳脚，这不仅是曹杰对医院管理的战略布局，更与他个人对科技创新的兴趣密切相关。

早在接棒院长之前，曹杰就在广东地区较早开展了PPH手术治疗痔疮，2005年又在华南地区率先以弧形切割缝合器治疗低位直肠癌。近几年除创新完成肛瘘的微创治疗，他还为医院引进了大血管外科团队与器官移植团队，让专业的团队开展和推广高难度疑难病例的手术治疗与创新。“看到国内或国外有人做，我们就会感兴趣，想要尝试一下。”恰是这份对新技术的好奇与探索，铸造了市一医院软硬实力的双升级。

曹杰（左一）是胃肠外科学科带头人

巧突围 医院差异化发展是王道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有米并非饕餮盛宴的保证。人才与创新是市一医院勇争“龙头”的底气，在医院科室平台建设上曹杰也有自己的远见。

20世纪50年代起，消化内科作为市一医院的优势学科，经数代人传承至今。从现年已103岁的老教授潘百思，到李瑜元、聂玉强等专家，无不为市一医院的消化内科建设添砖加瓦。但曹杰看来，现代学科发展也符合天下大势“有分有合”的趋向，既有共性交织也可互相弥补，学科融合在患者疾病需要的前提下顺理成章。

2014年5月，依托市一医院的国家级临床重点专科消化内科和省级临床重点专科普通外科，广州消化疾病中心在此落户，自此消化病患者实现了内外科的同步治疗和互相支撑。高起点决定高定位，雄厚的学科历史和高层次人才团队，使得该消化中心果断把“国内一流”当做建设目标。

虽然学科交叉融合有很大优势，但曹杰也不会把所有科室一味融合，“合、分并不矛盾，有些科室该分还是要分。”新医改形势下，曹杰提出组建外科医联体，用手术科室的技术发展来应对；开设“多学科联合门诊”，为患者提供一站式服务；同时广州并不多见的手术专科细分，如甲状腺外科与乳腺外科分离、胃肠外科与结直肠外科分离等，则是为外科亚专科更好的发展。亚方向的细化并不违背学科的交叉融合趋势，以患者需要为出发点，让科室有合有分、次第发展，是市一医院勇攀学科高峰的凭仗。

打底气、建平台，市一医院的发展并不盲目，其基本策略是认准自身的“夹心”位置，区别与其他医院的差异，进而扬长补短。“首先要认准与卫计委属（管）医院、省属医院的差距，力缩距离，其次不仅主动学习兄弟医院的长处，更要做大做强其弱项或忽略点，才能在强手林立的广州市医疗格局中，塑造我们自己的形象。”曹杰道出了消化中心落户市一医院的原因之一，这也恰恰是医院进阶市属医院“龙头”的诀窍。

论管理 向形式主义说不

学科建设、人才培养、科技创新，曹杰从不敢懈怠，除此之外，他还将目光投向了医疗服务的优化。

2012年，市一医院自我评价服务几乎“零瑕疵”，患者投诉却接二连三。熟识医疗服务情境的曹杰深感蹊跷。不久之后，“市一医院请第三方机构为医院打分”的消息在广州不胫而走，“每年斥资20万”“不用顾及面子”“哪里不好改哪里”“服务水平提高”成为市民津津乐道的内容。在此基础上，曹杰还对挂号处等50余个窗口推行了实时评价，无形中促进窗口服务人员微笑、态度和周全性的进一步完善。

2016年，在广东省卫计委组织对全省百余家二级以上医院的服务评价中，市一医院取得了全省第六、广州市第一的成绩。曹杰很受鼓舞，直言“我们这几年抓服务很有成效”。确实，毫不避讳让第三方机构挑错进而认错、改错，这样客观、坦然的上进之路，没有不成功的理由。

患者满意是所有医院的追求，而曹杰常挂嘴边的“服务好员工，才能服务好患者”，其理念和实践不仅让患者更让员工爱上了市一医院。一步一步靠近市属医院“龙头”目标后，深谙管理之道的曹杰还为医院制定了十三五规划，拟在2016-2020五年间再让医院上一个台阶。

截至目前，引进核心团队（心脏大血管外科团队+器官移植团队）、申请国自然基金资助科研项目（2017年已获11项）、专科发展（介入放射科开设病房、扩大康复病区）、适应医改环境发展医院等目标都已实现部分或过半。曹杰对此不无骄傲，“作为管理者一定要有目标，而且我们的规划不是单纯的形式主义，要一步步创造并落地。”

后记：

从2004年接下副院长的担子，到2011年接棒院长，曹杰从简单的外科医师，逐渐加上医院管理者、博士生导师、省人大代表等多重角色。在我看来，诸多责任压身，一定很累，但55岁的曹杰似乎不是一般人，“工作使人快乐”的网上神话在他身上实现了。“我累了就会想睡觉，睡眠效果极好；而且我很喜欢上班，周末在家没事就会觉得时间太慢，一到医院上班才觉得很轻松。”这样告诉我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这么精神我也没办法”的无奈，而我从中读到了一丝“得意”的味道，心头还浮现一丝疑惑：他是工作狂吗？

疑问很快被打消，接下来曹杰无意中露出了生活的经营之道。从学生时代就痴迷足球，现在眼前放着广州恒大、富力两大王牌球队，他如何能漠视？每次两队比赛的主场，曹杰都会以一个标准球迷的穿着出现，在全场沸腾时呐喊助威、在球员错失良机时扼腕叹息，那一刻的曹杰有着燃烧的灵魂。激情澎湃的足球之外，他还会从演出中寻找期待，芭蕾舞、歌剧、流行音乐，无不涉猎，提到不久后“八只眼”组合在广州的演唱会，曹杰忍不住说他从买到票就开始期待——我想，或许正是这样有激情、有期待、懂生活的院长，才有了如今的市一医院。

人物名片

曹杰，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广州消化疾病中心主任，医学博士、管理学博士，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广东省人大代表。任中华医学科技奖评审专家、广东省医学会副会长、广东省医师协会副会长、广东省医院协会副会长、广东省医学会结直肠肛门外科学分会副主任委员、广州市医学会普通外科学分会主任委员、《中华胃肠外科杂志》常务编委、《中华实验外科杂志》编委、《中华普通外科学文献（电子版）》编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