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瘤医生：奇迹还是要期待一下 万一成真了呢？

有人认为，肿瘤科就是暗无天日、厄运当头、死气沉沉。实话说，有时候的确这样；但所幸并非一直如此，否则没有人能应付得来。在肿瘤科工作到底是怎样一种体验，英国一位肿瘤科医生写下了自己的感受：

想起癌症，人们往往后怕。有个肿块，却没做活检；有块痣，又说没问题。这样的病人和家属有理由生气。但还有一些人，现实明明已经摆在眼前，却依然熟视无睹。

肿瘤医生一般会告知患者，即便无法治愈，他们也有很多选择可以延长寿命。一般来说，需要清除杂物，抽取积水，缓解病人不适的时候，医生才会选择手术。更为常见的治疗方式是化疗和放疗，这需要病人经历多种测试，医生凭借丰富经验来确定治疗方案。肿瘤科要的是众人联手，团队协作。

大多数人不了解肿瘤所带来的副作用。呕吐、持续恶心、浑身乏力、腹部剧痛，对接受化疗的患者来说，这些都是家常便饭。它可能严重损伤免疫系统，患者一旦不幸感染，就有性命之忧。如果化疗有希望治愈癌症，下决心接受化疗时会比较轻松。但是，它也许只能让人多活几个月，那还要不要忍受这样的痛苦和副作用呢？如何抉择，很难定论。

缓解疼痛是肿瘤科的工作重点之一。通过疼痛管理，让患者重新体面起来，能给肿瘤科医生带来满足感。人们担心患者服用镇痛药后产生依赖性，但在肿瘤科医生看来，镇痛药用的还是太少。

患者的选择有时让人摸不着头脑。病房里曾有患者拒绝服用止痛片，说止痛片有害健康。随着疾病恶化，她的疼痛有增无减。她最后几个星期简直生不如死，对自己、对医护、对亲友，都是如此。

有的患者来到病房，对医生说：“我查过了，这个药最好。”医生真的无言以对。医生们非常努力，花费大量时间，学习最前沿的医疗进展。患者不能随便从网上找个什么东西，就拿过来跟医生叫板。有的疗法，适用别人，但不一定适用于你；动物实验过关，不一定就能用在人身上。为了向患者解释清楚这些，医生要费不少口舌。医生们穷尽毕生精力，寻找最佳治疗方案，若能得到患者和家属的信任，将令人倍感欣慰。

在生命终点，患者会失去食欲，家属为此焦躁不安。他们看着患者日渐消瘦，以为他是饥饿而死。这其实是癌症在吞噬他们的生命，强迫进食有害无益。不过对患者家属解释起来却相当困难——那些前期没有跟进治疗，最后时刻才来探望的家属尤其如此。

尽管肿瘤科室有消极的一面，但也有患者在鬼门关徘徊之际来到医院，出院时却又有希望长命百岁。医学的进步为众多患者带来生命的希望，有些病，几年前无药可救，现在却有了生机。这些进步给病房带来动力，激励医护继续前行。

奇迹有时候的确会发生。曾有一名男性癌症患者，癌细胞转移得到处都是，最初只剩一两个星期。后来，一位医生在他癌细胞的扩散模式上找到突破口，在组织学（histology）上重新评估。接着，病理科的诊断结果和患者的化疗项目都有改变。4周之后，他就恢复了健康。自此，我相信，实验室的人并没有那么固执、自傲，愿意听取经验丰富的临床医生的意见。

肿瘤科医生尽量不把工作带回家里，但有时候这很难做到。当死亡病例的名字出现在报纸上，而医生不仅认识死者，甚至不久前还跟死者说过话的时候，这尤其令人难过。和死者的家属亲朋谈论死讯，这无疑是是肿瘤科工作最为艰难的地方。医生无法像朋友一样安慰他们，而且很难决定应该说些什么。

近年来，大家讨论死讯的心态相对较为开放，为所有人的语言沟通缓解压力。医生尽量安抚病人说，最后这段路一般安静祥和，医院会尽一切努力缓解疼痛。

肿瘤科最好的时候，就是工作顺利，治疗有效的时候。看着肿瘤缩小，消失，5年后与恢复健康、正常生活的患者重逢，这种感觉妙不可言。失去生命带来阴影，但战胜病魔会给整个病房带来骄傲和喜悦。

原文来源：Guardian

原文标题：The secret life of an oncologist: witnessing the most painful and intimate moments of 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