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坝县义诊纪实：上山挖草药的先心病孩子

“同心·共铸中国心”是由中央统战部、国务院侨办和国家卫计委医疗管理服务指导中心指导的一项健康公益活动。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志愿者开始走入基层。

7月8日，医疗志愿者团队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走进了阿坝县各莫乡。这个人口并不算多的小城镇在历史上就一直是周围几个乡镇的地理和文化中心，也是此次义诊的主要地点。

第一部分：寻访

大巴一路驶入小镇，第一站是乡镇小学。不同于一般的捐助者，在给孩子们带来急需的衣物和书本的同时，医疗志愿者们更关注他们的健康。

（得知小学里有一些孤儿需要资助，医疗志愿者们临时决定用身上为数不多的现金，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和所有藏区的儿童一样，这里的孩子也饱受营养不良和先天性心脏病的困扰。在乡镇卫生院，医疗志愿者们向当地官员询问了先心病筛查的情况。得知周边乡镇已经有两个孩子筛查出先心病时，医疗志愿者都很希望能够借助义诊的机会，让他们得到更好的治疗。

然而，当地卫生工作者却说出了一个让医疗队很不能理解的事实。在这个季节，藏区的青壮年，甚至妇女儿童都在山上采摘药草。这一季的收获可能就是当地牧民大半年的经济收入。而这两个先心病的孩子，现在还在山上。

山上没有信号，牧民的踪迹也没人知道。即便是乡政府提前动员做了很多工作，还是不一定能让他们回心转意。

一包洁白的川贝母，两个孩子获得健康的机会——这一道简单的算术题，在阿坝藏区并不一定会得到很明确的答案。

（在小学里，志愿者发现一个藏族儿童患有“X型腿”。小孩儿虽然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但是双手紧紧抓着不断下滑的裤腰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

从小学出来，医疗志愿者们来到了当地的平困户家里。远远的，志愿者就看到一个藏族妇女，蹲坐在自家的土楼的墙角。当地的干部介绍，她曾经是村里最美丽而且能歌善舞的姑娘。后来接受不了感情挫折，有了一些精神障碍。

在她的家里，和大部分当地的藏民一样，底层堆砌着柴火和一些劳动工具，这里也是牲畜居住的场所。沿着乡里特意给村民安装的铁梯，二楼才是他们生活起居的地方。

（这是在土楼的二层，为数不多的可以透光的地方。）

推开二楼的一扇门，一股浓烈的香火气味涌了出来，这是她和她两个女儿的卧室。电视里正在播出最近流行的古装偶像剧，两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坐在一张单人床上，床头贴满了少年偶像团体的海报。

因为父亲已经不再，平时姐妹两人要打理家里的生活，洗衣做饭，还要照顾妈妈。这样的担子，在她们和其它汉族同龄人一样的童年趣味的反衬下，显得越发沉重。当地乡政府的官员告诉医疗队，现在只能希望孩子可以上学读书，有谋生能力，否则今后可能会变得像她们的妈妈一样。

（患有精神疾病的藏族妇女，面对陌生人显得有点局促不安。）

“因病致贫”，这个看似仅仅是一个书面用语的词组，在藏区却是比比皆是。在这里，身体的健康已经是奢侈品，精神上的治疗就显得更加遥不可及。医疗志愿者们为这个家庭带来了有限的米、油，和几句嘱托，就踏上去下一个贫苦户家的道路。回头再看，那个藏族妇女和刚才一样又一个人蹲坐在墙角，目送着这些特别的陌生人。

第二部分：义诊

7月9日一早，医疗队就开赴各莫乡卫生院。从周边乡镇赶来的当地居民已经在分诊台和挂号处排好了长队。

（当地志愿者在为患者挂号，义诊第一天挂号的人数就有接近300人，还有一些当地居民没有挂号但是也得到专家的帮助。）

义诊一开始，全科、心脏内科和儿科的医疗志愿者就被患者团团围住。不过在妇科诊台的前面，却显得有点冷清。来自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朝阳医院的妇科专家告诉健康界，在这里遇到的最大困难是让患者去做妇科检查。健康意识的缺乏成了阻碍当地妇女获得治疗的一大障碍。

在义诊中，医疗志愿者在面对需要做检查的妇科疾病患者时，必须要询问的一个问题是：“要脱裤子，可以吗？”然而答案往往是否定的。

（来自朝阳医院的白会敏医生在当地出现了强烈的高原反应，大巴车上的长途旅行更让她觉得非常疲劳。在义诊当天，她显得比以往都有精神。用她的话来说“看病的时候并不会觉得累”。）

在义诊的患者里，很大一部分都被分诊到了内科。由于当地居民的饮食结构里酥油占有很大的比重，肥胖和高血压带来的各种并发症在五十岁以上人群里非常普遍。医疗志愿者告诉健康界，就诊人群里很大一部分都是胃病和大骨节病的患者。而在此次义诊的药品里，治疗胃病的药物也是消耗最快的。

虽然大部分患者都只是需要一些常规的检查，但是在当地乡镇卫生院却无法实现。在卫生院里，很多设备都崭新地放在那里，其中甚至包括一些常规接种必备的消毒设备。在卫生院的门诊楼里，B超室的门是紧闭着的。曾经能够操作B超的卫生院院长已经去了其它乡镇，而一些需要进行先心病筛查的患儿只能去县医院做B超。

（两名内科的医疗志愿者承担起了义诊的大部分工作，直到下午在内科分诊台前排队的患者依然没有减少。）

在阿坝自治州，最能抓住人心的除了天空的蓝，还有孩子们的眼睛。他们脸上那一抹美丽的高原红，却无奈地和先心病联系在了一起。在一天的义诊中，仅在阿坝县各莫乡就筛查出三名疑似先心病的患儿。志愿者将他们的联系方式留下来，接下来他们可能会踏上去北京看病这条漫长，但是对他们又有着非常意义的道路。

（前来就诊的患儿，当地卫生机构发放的预防艾滋病的宣传资料成了他爱不释手的玩具。）

一天的义诊很快就过去了，陪同的藏语翻译们大都累得说不出话来。而医生们却觉得时间太短，他们能做的太少。

直到当天的义诊结束，之前乡镇干部提到的那两名上山挖草药的先心病儿童还是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