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招聘“势利眼” 非名校毕业只能去基层？

12月13日，新浪微博上一名麻醉专业毕业生的求职吐槽在医疗圈引发热议。

他在@健康界赵红的微博里这样说：“赵老师您好，本人麻醉专业应届硕士毕业生，欲于深圳求职，深圳公立医院管理中心却告知，深证市级医院今年只接收他们划定的20所大学的应届毕业生，请问他们划定的这些大学有无依据？试问，用人单位用人不以能力为评判标准，而以大学知名度为标准划线，这样合理吗？”

这条质问的微博，至少表现出了三个让医院、医疗界乃至整个社会不容回避的问题。第一：名校的医学生就能代表能力强吗？第二：类似医院管理中心这样的单位是否有资格划定医院招聘的范围？第三：实力差的医学院培养的学生，难道只能去基层或者差一点的医院吗？

医院招聘医生的时候讲究“门当户对”，这样的现实多少让人感到有些无奈。

大城市公立医院招聘看重第一学历

北京大学肿瘤医院消化内科主任医师张晓东在微博中表示：“首先反对不以能力论英雄的做法！但是……医学教育是复杂工程，名牌医学院能保证教学质量，现在是个地方就成了医学院，也太泛滥，就差村里办医学院了。医学生源质量不保是不争的事实。”

在医院的招聘中，有一个词被反复提及，那就是第一学历或者本科学历。以协和医院为例，同样是协和毕业的学生，用人单位更倾向于招聘协和八年制的学生，而对于从其它学校考入协和读硕士、博士的学生则要打一些“折扣”。国内复杂的培训机制使得一些医院的管理者，更加看重学生本科学校的背景。

一些业内人士表示，第一学历的学校是个重要的区分因素。好的医学院，本科教育水平较高，而研究生教育就可能良莠不齐。在对于“能力”的衡量没有实际可操作的界定标准的情况下，第一学历学校的背景则成了判断人才优劣的“优选”准绳。

据业内人士透露，深圳市级医院所限定的这20所医学院还算比较宽松，在北京一些高水平三甲医院招生的范围不过只有那特定的5、6家医学院。

谁给了用人单位的权力？

据悉，早在2013年4月17日，教育部就下发《关于加强高校毕业生就业信息服务工作的通知》，通知中明确要求：凡是教育行政部门和高校举办的高校毕业生就业招聘活动，严禁发布含有限定985高校、211高校等字样的招聘信息。

然而，通知虽然已经下发，但是各地学历歧视的新闻屡见不鲜。全国人大代表，湘潭大学校长罗和安表示，对于“非名校就业歧视”，用人单位往往搬出单位拥有用人自主权。但是，倡导用人自主权与反对就业歧视并不矛盾，尊重用人单位的用人自主权，并不意味着招聘行为可以完全不受约束，甚至无视法律法规。用人自主权与就业歧视的分界点有两个，一则是否合法，法律明文禁止的，用人单位就不能拿“用人自主权”来进行辩解；二则招聘的岗位必须是唯一限制的，只有甲能干而乙不能干，否则，没有得到公众认可的招聘限制，如年龄、学历、专业、相貌、社会身份等限制，都涉嫌就业歧视。当然，只招聘“211学生”也不例外。

非名校学生就该去基层？

非名校毕业的医学生遭到歧视，已成既定事实，那这些毕业生又该何去何从？目前，我国医学人才的缺口明显，如何培育医学人才，一直是医疗体制改革的重要议题之一。

有一种观点认为，在目前我国医院分级制度的大背景下，这些“低质”的医学生就应该到基层医院去。这样的观点表述可能过于直接，但却切中了医疗改革的一大痛处。医改政策的制定者和执行者们一直在强调，分级诊疗的执行不是以医院水平或是医生优劣划分，而是以各级医疗体系的职能作为划分。在这个思路中，基层医院或者社区医院并不代表水平低的医院，而是在医疗体系中承担特定任务的一个医疗层级。但是在社会上，低等级医院代表低水平医疗这样的现实，以及民众对于这个问题的认识很难在短时间内发生转变。“低质”医生去社区医院，这样的看法虽然未必正确，但是确实代表了医疗体系在人才配置上的现实情况。

基层、民营医院招聘难

不久前，媒体报道了广东省基层医院招聘难的问题。大城市医院的招聘窗口前排起了长队，而基层的公立和民营医疗机构，即使是开出了更为丰厚的条件，也难以招聘到心仪的人才。

据健康界了解，这样的现状并不仅仅体现在每年招聘的数据上，更是切实地影响到了基层医院的发展。一些基层的民营医院，即便是在政策的支持下，也很难解决医院人才的问题。目前基层的民营医院多是依靠返聘公立医院离退休的医生来满足用人需求，而对于年轻医生的发展却苦苦没有出路。

从一位民营医院经营者的经历中，我们或许可以看出大多数民营医院在招聘上所遭遇的尴尬。“以前（我）在公立医院当院长的时候，每年都有很多人托关系希望自己的子女可以在公立医院就职。现在我走了出来，管理民营医院，反而要去求着这些年轻人到我的医院里来。一个省级医学院的学生，我都招不来。得盯着他，盼着他，希望他能看清楚目前公立医院求职的艰难，回到自己家乡的民营医院来，这也很困难。”

一方面是大城市的公立医院将大批的医学生挡在门外，一方面却是基层医院发展遭遇到了人才的瓶颈。这样失衡的现状，清晰地暴露了强基层的路仍然任重道远。

截止到发稿之日，深圳第二医院已经通过@健康界赵红的微博向这位麻醉科毕业生伸出了橄榄枝。不过这条微博中所包含的问题，却还没有结束。

（健康界编辑成洁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