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HS药品价格控制：制衡下的双赢

编者按：国内药品价格放开的传闻消息一浪高过一浪。放开药价之后，替代解决方案将是怎样，引得各方大胆猜想。在官方权威消息公布之前，我们不妨来看看英国NHS是如何监管药品价格的。

英国的全民医疗制度（National Health Service，NHS）被公认为全世界最优秀的医疗系统之一。今年全球权威研究机构Commonwealth Funding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NHS被评为全世界最优秀的医疗系统。根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数据，英国医疗开支占GDP的比例仅为8.9%，远低于其他发达国家的比例，而其医疗服务水平在OECD国家中名列前茅。

在西方国家的药品市场中，那些专利药品的价格往往要远高于非专利药，英国也不例外。根据英国官方的统计，2011年~2012年度NHS购买专利品牌药品的费用约为113亿英镑，占据了整个药品市场的大多数份额。其实，从20个世纪50年末起，NHS系统中的药品价格管制方案（The Pharmaceutical Price Regulation Scheme, PPRS）便开始实行。

PPRS协议是由英国卫生部和英国药品行业协会（the Association of the British Pharmaceutical Industry, ABPI）谈判决定的自愿协议，适用于所有愿意接受该协议的医药企业，旨在控制那些具有专利的品牌处方药（branded prescription medicine）的开销。一般情况下，PPRS协议的有效期为3~4年，到期之前英国卫生部和英国药品产业协会将会开展新一轮的谈判。自从诞生之日起，PPRS协议的总体框架基本保持稳定，仅仅是部分的细节规定会有所变化。

目前正在使用的PPRS协议是从2014年1月1日开始生效的，该协议的核心指导原则包括：为政府和医药行业提供稳定性和可持续性；帮助NHS将品牌处方药的开销控制在可承受范围之内；帮助病人获得更多的创新性药品和优质药品；减少官僚主义和重复浪费；协助政府推动生命科学行业的发展和创新。

与之前的版本相比，2014年的PPRS协议更加突出经费控制，这主要体现在严格控制药品费用的增长幅度：从2014年起的前两年不允许任何增长，之后三年的增长幅度分别为1.8%、1.8%、1.9%。而在2009年的PPRS协议中，2009年度允许的增加比例为3.9%，2010年度为1.9%，其后几年的增幅较小。对于药企超出规定部分的收入，两份协议的内容相同，即认定该收入归属于英国卫生部。

关于药企利润的控制，2014年的PPRS协议与之前一样，规定签署协议的药企资本收益率（Return On Capital）上限为21%，而销售利润（Return On Sale）的上限为6%。如果医药公司的实际收益超过了其目标利润的40%，那么该公司必须要将超出部分的利润交给英国卫生部或是降价。而如果医药公司的实际收益低于目标利润的40%，该公司可以对药品涨价来实现其实际利润不低于预期的65%。不过根据官方资料，在目前实践中尚没有任何一家大型药企能够通过这一条款来实现涨价。

由于实践中绝大多数医药企业在申报利润时选择根据资本收益率这一指标，因此PPRS协议控制药企利润的有效性依赖于英国卫生部在核算药品生产成本时的准确性。通过总结多年的实践经验，在2014年PPRS协议中，为了准确核算医药企业的成本和资产，英国卫生部将重点考核以下指标：“该企业所报告的各项数据在之前数年的变化趋势（包括进口和出口）；任何关于该公司运行的关键特征；该公司PPRS业务与非PPRS业务的比照；该公司所报告的数据与其他参与PPRS协议的同类企业的比照；该公司的运营状况和其它关于医药行业的外部数据。”

为了更好的保证成本核算的准确性，PPRS协议中还设立了第三方审计的机制，要求签订协议的大型药企提供年度财（Annual Financial Return，AFR）以供审查。根据2009年的协议，年销售额超过3500万英镑的药企必须提供完整的年度财报以供审计；而年销售额超过500万英镑但不足3500万英镑的企业需要提供一份管理层签字的财务报告备案；年销售额不足500万英镑的企业则不需要提供任何财务信息。

据统计，在2009年~2011年期间，总共有99家药企被要求提供年度财报，其中仅有1家企业的财报因为不合格而被英国官方否决。由此可见英国卫生部在成本核算方面的准确度确实相当出色。鉴于2009年PPRS协议在审计方面的运营状况良好，2014年PPRS方案在审计方面的要求却有所降低：首先，将要求提供年度财报的标准从之前的年销售额3500万英镑提高到5000万英镑；另外，在需要提交年度财报的企业中，仅20%的企业（随机选取确定）需要提供完整信息并接受独立第三方的审查，而另外80%的企业则不必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处理年度财报的审查。

在药品价格调整方面，PPRS协议中设立了弹性价格制度（Flexible Price）。这一条款授予签署PPRS的药企灵活调整价格的权利。具体来说，就是当药企能够拿出新的证据证明某种药品的实际成本与成本核算存在显著差异时，该药企可以申请涨价。不过截至目前为止，无论是在2009年还是2014年PPRS协议的实际操作中，尚没有任何一家药企运用弹性价格的制度来请求调整药品价格，不过这一制度的存在还是为调整价格留下了制度性的空间。

与之前相同，2014年的PPRS协议规定涉及PPRS协议的法律纠纷由一个专门的争端解决组（Dispute Resolution Panel）来负责处理。这个争端解决组由一名主管和两名委员组成，主管由英国卫生部部长任命，但需经英国药品行业协会同意，两位委员由英国卫生部部长和英国药品行业协会分别任命。

虽然英国绝大多数的药企会选择签署PPRS协议，但这一协议毕竟是自愿签署的，仍然会有部分企业选择不加入。根据英国的法律，与非专利药和非处方药的销售商一样，这些选择不加入PPRS协议的药企将受到药品采购制度的监管。

英国报道称，在PPRS协议之下，不仅NHS系统成功控制了药品开销，进而能够约束医疗开支的增长，而且英国药企也能通过该协议获得足够的利润用于改进技术和研发新药。从这个意义上来看，PPRS协议所提供的博弈平台给卫生系统和医药企业创造了一个在制衡下实现双赢的契机。

本文来源：Department of Health, UK, The Pharmaceutical Price Regulation Scheme - Twelfth Report to Parliament, April,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