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防范因病而致的“贫困陷阱”？

疾病和贫穷往往是一对孪生兄弟。因为健康问题而陷入贫困的人群，或因为贫穷而导致的健康问题，每时每刻都在这个地球上发生。

世界卫生组织组织法开篇即指明："享受最高而能获之的健康标准，为人人基本权利之一"，同时该法也认定"促进人民健康为政府的职责。完成此职责，唯有实行适当的卫生与社会措施。"在全世界范围内，政府通过政策来干预卫生事业，可以起到再分配和缩小贫富差距的作用。其次，健康是重要的人力资本，对健康进行投资可以有效地促进经济发展。因此，无论是为了保障人的基本权力和社会安定和谐，还是促进经济发展，政府对卫生投入都责无旁贷。

然而，多数政府却对卫生的投入视为财政负担，看不到健康作为人力资本对社会经济发展的潜在利益，或者是囿于GDP为导向的绩效观，对这种长期投入换来的效益兴趣索然。

那么，造成的结果是什么呢？

政府没有足够的投入保障，在制度层面又缺乏良好的卫生筹资制度，进而将维护健康的责任极大地推向个体，往往会导致经济脆弱的人群陷入"贫困陷阱"。造成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甚至病无所医，最终影响了整个社会经济发展的进程和和谐社会的构建。

所谓的"贫困陷阱"，通常是指处于贫困状态的个人、家庭、群体、区域等主体或单元由于贫困而不断地再生产出贫困，长期处于贫困的恶性循环中而不能自拔。健康问题为何会导致"贫困陷阱"，用美国经济学家R.纳克斯的逻辑去解释，就是现实中存在这样一个循环：一个人很穷，那么这个人身体会虚弱，易罹患疾病，因没条件获取有质量的医疗服务，身体健康状况难以恢复，那么人力资本退化、工作效率低，于是挣钱少，导致这个人会更穷，身体状况继续恶化，无力获得适当的医疗照护，工作效率更低，挣钱更少，如此进行恶性的循环，且常常牵连其他家庭成员。这样的窘境迫使后代无法获得足够的营养、无法接受合适的教育，人力资本积累少，长大后又是一个穷人。最后，这个人、甚至是家庭就被牢牢德锁定在贫困中。

问题来了，如何突破或预防健康问题带来的"贫困陷阱"？

一个卫生系统的筹资制度包括政府投入、社会医疗保障、个人现金卫生支出、商业医疗保险等。其中个人自掏腰包作为一种直接的筹资方案，使得贫困人群在接受服务时遭受经济困难甚至放弃就医，严重损害个人的健康权。视线回到中国，根据中国卫生费用核算小组的核算结果显示，2012年个人卫生支出占卫生总费用的比重为34.34%，与2001年的最高点59.97%相比，下降了近26个百分点，这归因于政府在应对看病难、看病贵问题的政治意愿和决心。我国卫生筹资政策与结构调整初见成效，卫生筹资公平性明显提高。世界卫生组织利用89个国家的数据研究得出结论：一个国家越是依赖个人卫生支出，家庭发生财务发生灾难性的风险越大。只有当个人卫生支出降低到卫生总费用的15-20%，灾难性支出和贫困发生的机会才能降低到可以忽略的水平。与此标准相比，我国卫生筹资系统还有很大的完善空间，健康问题造成的"贫困陷阱"不容轻视。

作者：柴培培 国家卫生计生委卫生发展研究中心，中国卫生总费用核算小组核心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