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医学 站在医学殿堂中

昨天是世界传统医药日。

1991年世界卫生组织联合中国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召开国际传统医学大会，并建议每年10月22日为“世界传统医药日”，弘扬“人类健康需要传统医药”，这是对这一领域的医学实践和经验积累的一种莫大肯定。

自然，对传统医药肯定，究其根源，不是任何一个官方组织，而是患者。患者因受困于疾病的折磨，基于信任，向医生求助；医生根据自身的医疗常识和经验，提供给患者相应的诊疗方法和建议。人们谈论的医患关系，基本面貌便是如此。

早期，巫医不分家；现在，医学同西方自然科学牵手，任何一种诊断治疗都要遵循循证医学模式的原则。从中不难看出，医生手上的知识和技术，基本决定了医患关系的特征。也就说，今天，作为患者，如果看到一个人对他的身体不适进行占卜并自称医生，会立马感到不悦和可笑，并断定他在搞迷信活动；而当他坐在医院的诊室里，面对医生“专业”的询问和处方，会基本感到自然和放心。

巫术显然不能同现代医学相提并论，但巫术同传统医学之间存在着割不断的联系。这种联系，从时间角度来解释，很容易理解，大多数传统医学诞生的时间都很早，并且基本保留了早期医学原始朴素的面貌，比如使用天然草药，机械式的推拿按摩。对于这种联系，可以从正反两方面来理解。

从正面来理解，传统医学历史悠久，累积了宝贵的临床经验。正如凌锋教授，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神经外科及介入放射诊疗中心主任，前不久在接受《凤凰非常道》中说，“我向来认为中医是个我们国家非常重要的、非常珍贵的一个瑰宝，我认为它是中国文化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它既是一种科学，又是一种文化和艺术，而且在中国几千年的生命健康中间起到了一个重要的保护作用”。

首先需要注意的是，通常对传统医学肯定的人，往往曾经或者正受益于这种医学。凌锋教授虽然是一位名医，但在类风湿面前，她成为了一名患者，通过长期的中药治疗，她的病得到明显改善。因此，她的言论发自肺腑。从实用角度来理解，或许医学最大的价值在于其诊疗效果，保障生命安全，而非理论。如果医学理论不能清晰阐明，却在医疗实践过程中发挥了效果，这样的医学对很多人来说，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很多疾病的发病机制，即使现代西医，至今仍不甚清楚。

当然，上面的逻辑对于另一群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我怎么可以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接受某种治疗呢？”，“经验靠得住吗？”，“这样的医学科学吗？”，在产生这些疑问的同时，我们必须思考这样一些问题：如果经验靠不住，那么是否有比经验更加可靠的东西？我们为什么要依靠它？所谓的“证据”是怎么得来的？

我们现在大多数的医疗实践都是遵循循证医学的模式，即先成立假设，然后根据对照试验和统计学的方法，最终得出具有“统计学”意义的结论。这种医学模式于上世纪中后期正式应用，强调“任何医疗决策应建立在最佳科学研究证据基础上”。

世界在改变，并且它在不断地变化中，其中包括人们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医学懂得与科学牵手，并不是没有理由，可以说，这是在长期实践的过程中，由大量惨痛的教训和生命的消失换来的经验。伤痛之余，反思错误的来源，归根结底是人的“主观”在犯错。那么就让科学的研究方法来充实医学，去解释疾病和人体的奥秘，这样或许更“客观”。

循证医学模式在其应用探索，不断完善的数十年中，确实为医学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其“对照”、“样本采集”、“反复论证”、“统计”均从不同的侧面反映出该模式力求客观的科研精神。但是，医生是否完全可以依靠在循证医学模式上来诊治患者呢？答案是否定的，至少目前是这样。

循证医学创始人之一David Sackett教授在2000年新版《怎样实践和讲授循证医学》中，再次强调医生必须“慎重、准确和明智地应用当前所能获得的最好的研究依据”，同时需要结合其个人专业技能和多年临床经验，并且重视病人的价值和愿望。因此，医学重新回归医患关系，而非局限于某一种理论模式。医学面对的是人，人是有生命的，生命是复杂奥妙的，不是单纯的一次机械运动或化学反应。

在传统医学被与“替代医学”或“补充医学”同名化的今天，我想Sackett教授的言论是负责的，也是仁慈的。他的言外之意，并没有否定传统医学的价值。

凌锋教授说：“传统医学既是一种科学，又是一种文化和艺术”。传统医学是否是一种“科学”，笔者并不敢肯定，因为对科学的定义决定了前面的判断，而这种定义，即使在今天看来，也并非十分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传统医学是有生命力的，确实可以被视为文化和艺术，它丰富的内涵告知我们前人对世界和生命的理解，以及基于这些理解上的大胆实践和经验总结。这其中，有孜孜以求的医生，也有无数将自己生命托付给医生的患者。对此，我们需要抱以尊重，而非轻视、随意论断，甚至摒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