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疗养”的建筑：医院成为了精神疾病辅助治疗的新工具

科学研究表明，不仅自然环境会对人的健康产生影响，建筑设计和人造景观对健康的影响也不容小觑。基于这类研究，美国精神病医院的设计风格开始向更加舒适宜居的方向转变。

胜似度假地的天鸽阁

在美国加州山景城（Mountain View, Calif.）中的天鸽阁（Taube Pavilion） ，住客们每天清晨从窗外山景如画的单人房间里醒来，在空气清新的公共空间享用早餐，随后可以在景色怡人的庭院里消磨一整天。

听起来像是“度假胜地”，实际上天鸽阁是一家耗资9800万美元的精神病医院，于2020年6月开始，作为艾尔卡米诺医院（El Camino Hospital）的一部分对外开放。这座占地5.6万平方英尺（约5202平方米）的医院由美国WRNS工作室设计，这种新型的建筑设计正在逐渐替代过去的建造模式。

天鹅阁外观（图片来源：Taube Pavilion官网）

几十年来，精神病医院的环境都很恶劣，患者们白天在拥挤的公共休息室里活动，晚上挤在集体宿舍里休息。近年来，精神病医院的建筑风格开始变得更为居家：有了迎宾式入口，建筑面积更大而生活单元更小，集体活动的空间也更为多样；窗户树木葱郁，户外区域还可以让患者和工作人员呼吸新鲜空气、沐浴阳光。

这种新的建筑理念因其疗愈效果得到推广，一些精神病医院的居住环境较之前更显舒适放松，也更加人性化。考虑到新冠疫情的冲击使心理健康问题凸显，这种新理念出现得尤为及时。

天鹅阁内部设计（图片来源：Taube Pavilion官网）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了很长时间，”康奈尔大学人类生态学院设计与环境分析系主任马德尔·麦卡斯基·谢普利（Mardelle McCuskey Shepley）说，“不过直到现在，它的势头才开始增强。”

其实在疫情暴发之前，美国受精神疾病影响的人数就已达到新高。美国国家心理健康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f Mental Health）的数据显示，每5位美国成年人中就有1位患有抑郁症、双相情感障碍、精神分裂症、创伤后应激障碍或其他精神类疾病，而青少年和青年的比例更高，分别约为50%和30%。

疫情已持续近一年，越来越多的人正在遭受精神疾病的折磨。美国疾控中心的一项调查显示，美国青年、各年龄段的非裔和拉丁裔美国人的焦虑、抑郁和药物滥用程度都有所增加。最近的盖洛普民意调查显示，美国人认为自己的心理健康状况“比过去20年的任何时候都差。”

异军突起的医疗建筑设计公司

因治疗需求激增，精神卫生机构的建设速度超过了其他专科医院。根据美国卫生工程学会（American Society for Health Care Engineering，ASHE）的数据，2020年在建的专科医院中，有40%是精神病医院和行为健康中心。

专门从事医疗建筑设计的公司开始变得活跃起来。

位于纽约州特洛伊市的建筑设计公司Architecture+的主要负责人及创始合伙人弗朗西斯·默多克·皮特（Francis Murdock Pitts）表示，通常情况下Architecture+会同时承接一到两个大型精神卫生机构的筹建，这些项目每年的总建设成本约为2.5亿美元。2020年，该公司参与了16个大型精神卫生机构的建筑项目，总造价约19亿美元。

仅仅营造出温馨舒适的氛围是不够的，Architecture+等此类的公司都有专业的医疗建筑规划师，帮助将研究结果转化为循证设计。

研究显示，为患者减压可以使他们更快地获得治疗效果，且效果会更为持久。在建筑设计上体现为：亲近大自然能够降低皮质醇水平，达到减压的目的；花园和绿植可以帮助安抚患者的焦虑情绪，同时也能为工作人员提供减压的场所；为患者提供单人房间，安排多个公共空间避免拥挤，有利于减轻患者和员工的压力和攻击性；降低噪音，如消除医疗设备不必要的哔哔声，也会有所帮助。

不过，由于心理健康问题千差万别，所以没有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对于患者和工作人员来说，安全仍是第一位。

多年来，建筑设计的指导方针一直在优化，努力将对患者的潜在威胁降到最低：窗玻璃由聚碳酸酯化合物制成，不易碎裂；门栓能够轻易打开，如果患者被困在房间内，工作人员可以迅速进入房间；管道和其他装置的设计也会最大程度防止勒到患者。

HGA设计公司的主要负责人沙里·亚当斯（Shary Adams）说，这类安全措施至关重要，但与此同时又“不能让医院看起来像监狱一样”。建筑设计在确保安全的同时，还应当让患者对周围环境有一定的控制权。例如，患者可以使用手动恒温器调节房间内的温度，通过调光开关调节灯光等。

“宾至如归”的Ohana

精神卫生机构的位置也在发生改变。精神病医院过去通常藏在隐蔽处，现在可能位于综合医院内，或位于其他便捷的地方。

位于美国加州蒙特雷的精神病医院Ohana就是新例证。非盈利机构蒙太奇健康（Montage Health）于2020年11月开始动工，建造了这座占地5.56万平方英尺的建筑。

“Ohana”是夏威夷语中“家庭”概念的延伸，这家医院主要年轻患者及其家人提供精神治疗。Ohana的首席医生苏珊·瑞克（Susan Swick）博士解释称，人一生中有50%的精神疾病在15岁前出现，75%在24岁前出现，因此年少时的护理至关重要。

她向NBBJ建筑设计公司的建筑师们提出加入博物馆或图书馆，让医院变成一个“一旦迈入就感觉升腾起无限可能”的地方。

Ohana的建筑物呈环形，中间种着苍劲的老橡树，四周可以俯瞰翠绿的山谷。功能区包括病房、门诊室、多间教室、各种团体活动区的和个人治疗空间。

Ohana的鸟瞰图（图片来源：Ohana官网）

这座建筑中同样包含瑜伽习练场所和非正式聚会场所。NBBJ的任事股东、医疗健康业务负责人理查德·达拉姆（Richard Dallam）表示，道路两旁将种满雪松、松树、迷迭香和薰衣草，这些植物的气味可以激活能够增强免疫力的“自然杀手”细胞，美观性和功能性兼得。

Ohana医院的建筑设计包含了起承转合，看起来颇为复杂，但其实是由交叉层压木材建造的，可以在现场组装，建筑成本得以降低，建设速度也较快。这座建筑的建造成本是5000万美元，通过捐款所得的1.06亿美元可以完全覆盖建筑成本，剩余的部分将用于临床服务。

不过，这些新设计造价颇高，而且并不是每个医院都有天使投资人。但支持者表示，前期的支出可能会使未来的开支减少。比如，工作人员工作疲劳程度下降，人员流动性降低，就能够减少新员工培训等相关支出。

认证机构美国医疗保健建筑师学会（American College of Healthcare Architects）主席、吉毕碧恩建筑设计事务所（GBBN ARCHITECTS, INC.）主要负责人安吉拉•马齐（Angela Mazzi）表示：“我们设法利用循证设计帮助客户权衡利弊。投资一些和临床领域没有直接关系的设计，将会获得意想不到的结果和回报。”

原文来源：The New York Times

原文标题：A New Tool in Treating Mental Illness: Building Desig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