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世界里 他们唱出最美的歌

图文/游思行 张立

可能不少人都听说过小海豚听障儿童合唱团，这是由天津的听障儿童家长在2014年自发成立的公益性组织。这里的小团员，大多数都是在天津市第一中心医院通过植入人工耳蜗才能听到声音的先天听障儿童。

这本是一次普通的演出，却因它的表演者而显得意义非凡。在小海豚合唱团成立3周年的纪念演出中，舞台上的主角，属于这些原本是在“无声世界”里的孩子。 

可能不少人都听说过小海豚听障儿童合唱团，这是由天津的听障儿童家长在2014年自发成立的公益性组织。这里的小团员，大多数都是在天津市第一中心医院通过植入人工耳蜗才能听到声音的先天听障儿童。

“小海豚”的团长肖玲（中），是合唱团的发起人之一，也是一名听障儿童的家长，同时也是一名有着8年术后语训经历的语训师。她提到自己和同事、朋友筹办“小海豚”的初衷：“在自己孩子四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他问我：‘妈妈，我就永远是个残疾人吗？’这对我的触动很大。”她发现，在日常生活中，听障儿童普遍存在封闭自己的现象，不愿与人交流，和外界难以沟通。为了让孩子们打破与世界的隔阂，她选择了一件难度系数很高的工作——教孩子们唱歌。

让听障儿童开口唱歌，这在国内还未曾有先例。肖玲给上百位聋儿家长打电话，仅有7名家长带着孩子参加。2014年11月8日，“天津小海豚听障儿童合唱团”正式成立，当时只有8位听障儿童，4名志愿者，这是合唱团的全部成员。没有固定的培训场地，也没有现成的教学材料，他们就这样迈出了第一步。

带领“小海豚”们唱游音乐海洋的，是天津作曲家、音乐制作人张如昕。听说“小海豚”的成立，他志愿加入合唱团，既是艺术总监，也是孩子们敬爱的“姥爷”。张老师认为，所有出其不意的事情才能成功。

需要植入人工耳蜗的都是重度或极重度听力障碍患者，通过将体外语言转化为一种电子信号来提高听觉功能。因此，“小海豚”孩子们听到的声音与正常人不同，识别能力也有限。家长们都认为，孩子能正常说话就很知足了，唱歌更是一种奢望。刚开始，老师教孩子将do re这两个基本音唱准，就用了一年。为此，张如昕特意创作了一批适合“小海豚”们音域的曲目。

肖玲成立合唱团时，只是希望让孩子们多做些发声训练，提高语音清晰度，能简单唱唱歌就行。“结果他们做得比预想的好很多，孩子们的表现力超好，是像模像样的小演员了。”从每周六上课，到后来每天晚上的微信教学，孩子们从最初简单曲调的演唱，发展到更高水准的演唱，为老师们带来一个个惊喜。虽不取分文，却有越来越多志愿者热情加入，从最初的4人到现在的42人。作曲家、媒体人、白领，甚至年仅16岁的高中生，都希望能为这些孩子提供帮助。

三年来，“小海豚”们得到了更多的掌声、祝福和爱心人士的关注，获邀参加过多次央视、湖南卫视、浙江卫视、天津电视台等节目录制。“小海豚”戏剧社、小海豚听障儿童妈妈合唱团、“小海豚”专项基金也相继成立。如今，他们有了正式的排练场地，小团员也已增加到28人。

2016年，“小海豚”登上了在俄罗斯索契举办的第九届世界合唱比赛的舞台，2017年，赴德国参加第十届约翰·勃拉姆斯国际合唱比赛。他们还曾在汪峰面前演唱，被赞是“世界上最美的声音”。张如昕认为，他们去这些舞台，并不只是比拼声音质量，更是比的精神和勇气。站在那儿，无论孩子们唱的多好多坏，都已经是成功了。眼下，他们正在为即将到来的2018南非世界合唱比赛做准备，张老师对孩子们也有了更严格的要求。

去年夏天，“小海豚”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新增了“小二班”，以接纳更多慕名而来的听障孩子。据志愿者汤小娟介绍，有了之前的教学经验，如果说之前的孩子是“走”着前进，如今这批孩子则是“跑步前进”，进步很快。在课堂上，孩子们围成一圈，对着曲谱反复演唱。

下了课，孩子们争相拥抱汤小娟，表示告别。与张如昕同是作曲的汤小娟，在“小海豚”从事志愿工作也有两年时间了。看着原本口齿不清的孩子们说话一天比一天流利，唱歌也越来越有音准，她觉得很欣慰。在她看来，这里的小学员看着比同龄孩子偏小，更显单纯可爱，同时内心也更为敏感。

这对双胞胎姐妹分别叫作“左左”和“右右”，今年6岁了。在她们3岁的时候，几乎同时因为严重的感冒发烧，而患上听力障碍。2017年3月，她们分别接受了人工耳蜗植入手术。尽管唱歌就跟朗诵一样，没有高低音，但是当问到她们喜不喜欢唱歌的时候，她们一起脱口而出：“喜欢！”

而今年刚满10岁的女孩李可新（灰衣），则已经是“小海豚”的“大姐大”了。如果不是戴着人工耳蜗体外机，很难看出她患有先天性耳聋。2009年，在仅仅1岁4个月的时候，她在天津市第一中心医院植入人工耳蜗。开机之后第一次听见声音的她，哇的一声哭了。

如今，李可新在普通全日制小学读4年级。尽管人工耳蜗让她得以听到声音，但跟正常人的听力还是有所差别，她说背诵诗词的时候，别的同学都是听一遍就能读好，她则必须反复听反复读，才能让发音准确。在学习之余，“小海豚”是她最大的寄托，几乎每周末都回来参加训练。可新曾经因为班里只有她戴人工耳蜗而感到抗拒，母亲告诉她：戴人工耳蜗就像妈妈戴眼镜一样。这给了她很大的鼓励。

李可新们，也是天津最早佩戴人工耳蜗的聋儿之一。从2007年起，天津市第一中心医院耳鼻咽喉头颈外科开始为听障儿童植入人工耳蜗，通过在其耳内安装人工耳蜗，使之能获得聆听的能力。作为天津市唯一一家国家人工耳蜗项目定点手术医院，该院至今已让450多名听力障碍患者得以受益。这些天，院方专门为这些已经长大的孩子提供专项听力复查。

作为最早在天津开展人工耳蜗植入手术医院的学科带头人，天津市第一中心医院主任医师马元煦感到欣慰的是，孩子们的复查情况都非常好。她回忆，有一次“小海豚”演出，邀请她去参加，孩子们开口唱歌的那一刻，她瞬间泪目了。身为医生，她更加深知，这些孩子们从听不见到放声歌唱，需要经历多少艰辛。

马元煦介绍说，一般人都把“聋”、“哑”混作一谈，但是大部分先天性听障儿童，他们的发声系统是正常的，只是由于听力障碍，影响了孩子对语言的学习。人类学习语言的最佳时期是在3岁以前，因此医生们建议听障儿童能够尽早植入人工耳蜗，并进行正规的语言训练，才不至于错过最佳的学习时期，达到和正常人一样交流的水平。

2017年12月31日，央视跨年直播特别节目邀请到小海豚听障儿童合唱团，登台演唱他们的原创歌曲《叫醒耳朵》。他们的主题是“关怀”，呼吁社会将关怀的火种流传下去，给需要的人应有的帮助，使得听障孩子，从无声世界，进入有声世界，及时学习语言能力，融入正常生活中。

目前，全国听力残疾者人数近3000万，在残疾人总数中占比最高。每年，都有3万余名聋儿出生。肖玲说，“小海豚”的目标，不只是把孩子们教好，还要给类似的家庭和儿童做标杆，让大家看到孩子的变化，同时让社会了解有这样的群体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