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量时间】图玛深维钟昕：医学影像AI已经到了见分晓的时候

三年前，和美国高通公司的同事高大山博士，一起在美国加州创立研发基于深度学习技术的医疗影像AI公司图玛深维时，钟昕就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市场和应用在中国。

2015年恰逢钟昕在美国二十年。1995年获得清华大学生物工程学士学位的钟昕，和那个年代的诸多优秀年轻人一样，以全奖赴美留学。先后拿了生物工程、电子工程和工商管理三个硕士学位后，他在电子行业担任工程师和项目经理，也在纽约的摩根斯坦利、高盛、美林等投行工作过。

钟昕在美国的最后一份工作是在高通公司。彼时，他忙于带领团队进行深层神经元网络、自动场景识别、物体辨识、物体跟踪和手写识别的研发。期间，他意识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机会出现了。“在高通那几年共做了十个项目。从第二个项目开始，就一直在用人工智能的深度学习技术工作。”

钟昕发现过去机器学习的办法正逐步被深度学习替代，而且那几年各种会议上的学术交流，关于人工智能的论文数量持续攀升，“2013年的时候只有几篇，2014年已经达到二三十篇，而2015年会议关于深度学习的论文占据半数之多。”

钟昕意识到，深度学习技术是当下学术界和产业界都在快速关注和发展的应用，“比如应用在自动驾驶、安防、人脸识别上，但是医疗方面的应用产品还比较少，而我的专业是生物医学工程，就是学医学仪器的。我就想着如何把深度学习技术应用在医疗影像上，萌生了创业的想法。”

这就是图玛深维的由来。南加州圣地亚哥的研发中心依然保留，而公司重心随着钟昕一起挪到了中国，2016年几家分公司几乎同时在北京、上海和苏州落地，而北京最早的办公室就在清华旁边。

后来的一切证明，图玛深维切入的时机刚刚好。

坚定服务中国医疗

即使已经回国两年，钟昕跟健康界交流时，仍然会忍不住夹杂英语。很显然，在某些表达上他使用英语更加熟练。不过，他的创业生活却迅速融入了国内环境。

虽然美国也有类似的产品需求，但钟昕团队认为，比起帮助美国医生群体提高工作效率，不如根植更有迫切需求的国内医院。

“国内医院现在发展得相当好，我们接触的一些知名三甲医院，医生层次很高，无论是专业素质、职业素养还是国际化视野等......都非常出色，甚至不逊于美国医院。”

当然他们也看到了中国正在积极推进医疗资源下沉的需求，还有很多的医院，医生和设备都不能满足患者需求。

“国内患者基数大，每一个放射科医生压力都很大，对提高工作效率的诉求更直接。中国大医院的医生很可能比美国的医生水平还要高，他们受到的训练机会和经验更加丰富，但是中小医院特别是基层医院，专业的放射科医生更加欠缺......所以，中国的医疗影像AI应用空间更大、需求更直接。”

谈及图玛深维的肺结节辅助诊断产品，钟昕希望能够为临床医生的日常工作提供帮助，有助于医生为肺癌患者带来更加精准和个人化的诊断治疗方案。

“图玛深维从一开始就坚定地服务中国医疗。”显然，这句话有双重含义：一是这支海归团队对祖国的拳拳之心，二是在商业上基于市场价值的正确判断。

AI是医生的辅助工具

“我们的产品进入医院后，医生使用过程中其实有很多故事，待方便时可以和您讲一讲。”

“现在就请讲吧。”

上海一家三甲医院里的影像科主任医师，在业界颇有名望。当图玛深维负责人将肺结节辅助诊断产品推介给他的时候，他有点怀疑，不过还是愿意用正在看的患者片子作下尝试。

试用产品前，这位主任已经在片子中找到四个肺结节，但是图玛深维的产品找出六个结节让他有些吃惊。他重新辨认，多出来的两个结节确实是真的。主任脸上有点“挂不住”，又仔细地看了片子，找到一个新的小结节。于是，资深医生和AI算是打了平手。

图玛深维的AI产品找到的两个结节都不大，一个五毫米一个七毫米，并且给出这两个结节均是恶性的诊断。医生检查患者病史时，发现患者曾因肺癌做过肺脏的切除，而上述两个病灶恰位于病灶切除位置的上方。主任根据经验予以认定，这两个结节确实是恶性的，跟AI产品的诊断结果一致。

“医生不是神，难免会有漏诊的时候，AI产品的应用可以帮助医生减少漏诊的发生。”

 现阶段，医生对AI到底有多大的认可度？钟昕说，如果两年前回答这个问题，答案相当不乐观。但是到了2017年，局面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医生普遍对AI的了解增多，也见识过AI产品，还很可能试用过。谈到AI时，很多医生能马上提出很多问题，甚至是很深入的问题。”

2017年以来，医疗AI成为风口，钟昕成为亲历者。

“在过去的12个月，关于医疗AI的各种信息，很多一线医生都在听和看，这是一个很好的趋势。”从上海长征医院眼科主任医师魏锐利那里，得到这样的信息。

对于AI究竟能否取代医生，海银资本创始合伙人王煜全十分乐观，“（这一领域）正处于黄金期，除提高效率之外，还能找到人力无法找到的病征，今后完全取代医生读片是完全可能的。”

尽管外界一片沸腾，钟昕的态度却显得相当克制。他审慎地表示，医疗影像AI只是医生的助手，为医生提供辅助服务，节省医生的时间，帮助医生更好地进行诊断，“至少在未来较长的一段时间内会是这样”。

基于这样的认识，图玛深维的产品定位清晰，即作为医生的辅助工具，一切从医生的体验出发，不断改进产品地便捷性，让使用效果更加精准。“不断做出更好的产品，为医生着想，帮助他们为患者提供更好的治疗。”

人工智能和医生谁更聪明之争，《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观点或许更加公允：这种争论没有意义，如何让人工智能和医生一起，实现任何单一方都无法提供的临床效果才是关键。

图玛深维对自身产品的定位，正契合了这种中正的态度。健康界注意到，谈及产品时，钟昕很少滔滔不绝地介绍产品本身的优异，而是不断地表示，怎么让医生觉得更加好用，更加方便，真正节省医生的时间。

恰如全球最顶尖的管理学家、营销战略家，定位理论创始人艾·里斯所倡导的，定位不是从自己的优势出发，而是从用户的心智出发。

和“时间轴”赛跑

著名管理学家陈春花教授在前不久的亚布力论坛上，告诫中国企业家，在做商业活动时，“时间轴”一定要加进去，因为三样东西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缩短。

第一是企业的寿命。以前讲一个企业的品牌，要50年、100年。如今一个品牌让全世界都知道只需要两年，甚至一年。

第二是产品的寿命。

第三是争夺用户的时间窗口。

上述三种特质放在医疗AI产业，再恰当不过。整个行业的企业都非常年轻，只有两三年历史，三年前还一无所有，如今已是炙手可热，再过三年又会怎样？

争夺用户的时间窗口已激烈到白热化的程度。“很少有比中国公立医院医生更忙碌的群体了。”用钟昕的话来说，产品试用在医生那里可能只有一次机会，一次体验不好，可能就没有机会。“毕竟医生太忙，而且说不定竞争对手的产品也摆在旁边呢。”

钟昕介绍，同时还要面对来自谷歌、BAT这类巨头的压力，必须跑得更快，与更多的医院建立紧密的关系，让产品快速占领市场份额。

图玛深维现在已经跟逾百家医院建立起合作关系，包括知名三甲医院及深度科研合作机构等等。

在商业化落地方面，包括图玛深维在内的医疗AI企业，都是通过给医院提供免费试用产品进入医院的。依照不同的医院规模与类型，图玛深维将分为两种收费模式：一是面向大医院以单机形式进行软硬件的销售，并收取服务费用；二是面向基层医院、体检核心以及民营医院等，以云端服务模式，按计件收费。

今年，图玛深维的肺结节辅助诊断产品将通过CFDA的认证，较早的把产品推广至医院，与医院建立起密切联系，以及建立了有力的市场团队，这是图玛深维今年产品有望真正商业化的关键。

医疗AI初创企业中，影像和诊断是资本热涌的重点领域。图玛深维从天使轮开始，便引入著名投资人。作为天使投资者，真格基金和经纬中国在后来的Pre-A轮、A轮和B轮中一直加码。真格基金最早投资图玛深维时，产品都还没有，徐小平说，“赌的就是图玛深维优秀的团队”。

2017年12月，软银中国领投的2亿元B轮融资，成为全年医疗影像AI领域最大的一笔融资。“两亿听起来很大一笔钱，其实不禁用。”钟昕一项项向健康界讲述需要大额投入的开销项目。期间，他特别介绍了新的产品线布局，准备每年推出多款新产品，“这是一个比较健康的速度，太慢会被别人追上，太快了走得不踏实。”

“应该在准备C轮融资了吧。”

“是的，已经在准备了。”

钟昕坦言，医疗影像AI历时两年的爆发式增长后，已经过了最热的当口，到了该沉淀和洗牌的时候，图玛深维已经做好了准备。

“今年就是见分晓的时候了。”钟昕说。